“刘御史确是这么说的,但微臣总觉得不太可能,或许是刘御史故意诬蔑也说不定。”
东方洄长眸微眯,凉声道:“刘明道的脾气,朕很清楚,倔强刚硬,谁的帐也不买,但诬蔑……不是他的性格。”
“陛下说得是。”这般说着,魏敬成又试探道:“卫大人那边……”
东方洄沉吟片刻,对魏敬成道:“你随朕去宁寿宫见太后。”随即又对怀恩道:“你出宫一趟,传卫文斌来宁寿宫。”
承德殿前后皆有门,所以并不怕刘明道现,在他们来到宁寿宫时,卫太后午后困乏正准备午睡片刻,岂料竟听到这么一回事,顿时睡意全消,尹秋也是吓了一大跳,就在早些时候,卫太后刚刚安排好一切,只等入夜之后,就以私炮坊不慎爆炸为借口,炸了那间宅子,毁掉所有人证与物证,结果还不到三个时辰,就出了这样惊心动魄的变化;若非清楚魏敬成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她几乎要以为是一场笑谈。
卫太后捧着暖手炉,垂目道:“如此说来,刘明道是准备弹劾文斌了?”年轻之时,她曾被承帝废入冷宫,尽管待的时间不长,但那时正是寒冬腊月,冷宫四面徒墙,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根本御不了寒,从冷宫出来后,大病一场,并落下了畏寒怕冷的毛病,每年秋冬,她都是宫中最上用起暖手炉的那一个。
魏敬成躬身道:“启禀太后,刘御史这会儿已是等在承德殿外,想是为弹劾卫大人而来。”
东方洄眸光微闪,轻声道:“母后,文斌的事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卫太后低叹一声,“哀家也是昨日才知道的,为了这件事,哀家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他也答应哀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至于那十箱金银,就当是破财消灾,岂料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因为魏敬成尚在殿中,故而她只是含糊说了几句,不曾细言。
东方洄心里明白,转而道:“刘明道那边……母后认为儿子应该见他吗?”
卫太后抚过一丝不苟的鬓,徐徐道:“他是左副都御史,有监察百官,提督各道之职,既然他有本启奏,皇帝自该见他。”
东方洄颔之余,有些为难地道:“可若刘明道提起那十箱金银,该如何是好?”
卫太后望着开在窗外或深红或浅红的秋杜鹃,淡淡道:“魏府尹,那些金银上面可有刻字,表明是文斌所有?”
魏敬成一怔,下意识地道:“这倒不曾。”
“那就行了,金银是死物,不会开口说话,刘明道可以说这些是属于文斌的,文斌又何尝不能说是刘明道栽赃陷害。”说到此处,卫太后意味深长地道:“很多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看。”
“太后圣明!”魏敬成恍然之余,讨好地道:“这个刘御史,明知卫大人是太后亲侄,还这样死咬着不放,实在是不知死活。”
卫太后抚过湖水色的裙裾,淡然道:“像这样不知进退,不辩好坏之人,留在朝中只会坏事,皇帝以为呢?”
“母后所言甚是,儿子知道该怎么办。”这般说着,他起身道:“儿子这就去见刘明道,晚些再过来给母后请安。”
“去吧。”在他们身影消失于漫天撒落的秋光之中后,尹秋见卫太后沉眸不语,轻声劝道:“太后放心,有陛下在,卫大人不会有事的。”
卫太后抬眸望向殿外的秋景,拧了两道长长的细眉,“尹秋,你有没有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古怪?”
“太后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