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令胭脂心底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激动,但很快被她生生压了下去,她清楚殿下的性子,留自己在杂役房已是万般勉强,又怎么会主动来看自己。
胭脂思忖良久,终是猜不出屋中的人身份,只有暗自戒备,悄悄推开了房门,屋里果然有人,正坐在桌前喝茶,瞧见她进来,举杯示意。
胭脂脸色一变,急急关了门,走到那人身前,惊疑不定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垂一笑,面容在烛光下净白如玉,眼神邪魅无比,“怎么,不想见到我?”
“奴婢岂敢——大殿下!”胭脂缓缓道出来者身份。
张廷霄微笑道:“在这里待得可还习惯?”
“还好。”胭脂简短地答着,在平静表象下,是飞转如轮的心思。
张廷霄轩一轩眉,“在猜我的来意?”
“不错。”既然被他看破了,胭脂也不隐瞒,坐下道:“大殿下身份尊贵,却半夜三更潜入四王府的杂役房,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不猜测,还请大殿下示下。”
张廷霄笑一笑,也不急着回答,取过粗瓷茶盏替她倒了一杯,“这是父皇赐下的贡茶,外面尝不到的,来,喝喝看。”
胭脂淡然道:“奴婢不懂茶,再好的茶,喝到奴婢嘴里,都是一样的,大殿下还是直叙来意得好。”
“你这丫头。”张廷霄笑斥了一句道:“我知道老四把你安置到了杂役房,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结果却被你咄咄相逼,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是来害你的呢。”
胭脂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四王府防守虽不比明宫,却也算严密,尤其是这阵子,大殿下为看奴婢一眼而大费周张潜进来,还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
“信不信随你。”张廷霄也不生气,扫了一眼四周道:“待在这种地方,怕是这一个月来,你都没见到过老四吧?”
胭脂被他刺中心里的痛处,咬了银牙道:“如果大殿下是来取笑奴婢的,那可以请回了。”
“你啊。”张廷霄摇摇头,“总是把我的好意当驴肝肺,在你眼里,这全天下,只有老四一个好人。”
胭脂嗤笑一声,讥诮道:“大殿下觉得自己是好人?”
张廷霄盯了她片刻,叹息道:“我知你在想什么,不错,为了得到毓庆殿的那个位置,我确实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可老四又何尝不是,好与坏,对与错,在我与老四之间,根本就无法清楚介定。”顿一顿,他又道:“再说……我从来没有害过你,不是吗?”
他的话令胭脂无法反驳,确实,从北周回来后,张廷霄一直在帮她,更替她求来太后信物,让她得以重归四王府;静默片刻,她道:“大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张廷霄涩然一笑,摇头道:“看来你还是对我有所误解,罢了,就当我没来过。”说着,他竟真的起身离去,倒让胭脂有些手足无措,眼见他就要走到门口,胭脂忍不住开口道:“大殿下留步。”
张廷霄停下脚步,淡然道:“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