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夜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叫住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咽了口冰凉的唾沫,“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阻止大哥继位吗?大哥继位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说着,他眼珠子一转,用一种蛊惑的语气道:“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帮你向大哥美言,大哥登基之后,你依旧会是东凌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机老人低低重复着,脸庞在落在晦暗不明的阴影中,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神色,良久,有低沉的笑声响起,“听起来……这个条件倒是不错。”
见天机老人似有动摇之意,张启夜精神一振,连忙道:“当然,国师胸怀经韬,乃是不世之才,又何必死守着老四这株扶不起的歪脖子树不放?我可听说了,老四为了璇玑那个妖女,屡屡顶撞国师,枉费你多年来对他的栽培;现在就这般忘恩负义,国师还盼他继位之后会善待于你吗?”
“那依二殿下之意,老夫非投靠大殿下不可了?”天机老人容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涟漪。
“良禽需择木而栖,凤凰非梧桐不落;与其帮老四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不如趁机此机弃暗投明,人——终归是要多替自己考虑,国师您说是不是?”
天机老人幽幽盯了他片刻,忽地笑了起来,看着左右道:“听到了吗?进了一趟宗平府,二殿下的见识与口才都长进了许多。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是一点都不错。“
他的夸奖令张启夜越自得,“看来国师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天机老人缓步踱到他身前,阴寒的光芒在眼底无声流转,一字一顿地道:“只要老夫一息尚存,这东凌就轮不到你们来号施令!”
张启夜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应,顿时怔在了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他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道:“你……你存心戏弄我?”
“一个连真心与戏弄都分不清的蠢货,也想染指江山,简直是笑话。”天机老人森森一笑,“步兵衙门与西山大营都在老夫手里,想与老夫逗,你们还不够资格!”
他的神情在跃动的火光中狰狞如狼,张启夜色厉内荏地道:“早……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后悔!”说着,天机老人扬声道:“把他们全部都绑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说着,他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禁军,漠然道:“谁敢反抗,老夫就把二殿下身上的肉一块块切下来。”
正当步兵衙门的人准备将这些人绑起来时,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继而有开阔明朗的笑声在暗夜中响起,“国师息怒。”
天机老人面色豁然一沉,冷冷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红棕烈马载着张廷霄小步奔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人,正是禁军统领庄敏德。
看到他出现,张启夜大喜,连忙喊道:“大哥救命,国师要杀我!”
张廷霄横了他一眼,轻叱道:“胡说,你是君,国师是臣,他又一向最重君臣之道,岂会杀你,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说着,他目光悠悠一转,落在面色阴沉的天机老人身上,微笑道:“国师,我说得可对?”
这番话看似帮着天机老人说话,其实陷阱重重,只要天机老人说一个“不”字,就是承认自己僭越了君臣礼数,他当场就有理由将其拿下。
论手段,论口才,张廷霄比张启夜高明了岂止一个段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