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迟疑道:“奴婢闲瑕无事之时,也跟着宫里的嬷嬷学做过胭脂,虽说品种不同,但用的材料大抵相似,无非就是红蓝花、石榴、苏方木这几种,芫花与天花粉断然不在其中,应该是有人故意加进去的。”
慕千雪蹙眉道:“宫中嫔妃所用之物,一律由内务府按例供应,胭脂也不例外,可有派人去查?”
章廷芳颔道:“太后雷厉风行,立刻传了内务府总管还有经手管事来问话,结果一来二去,查……查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什么?”慕千雪豁然色变,急忙追问道:“怎会这样?”
“开始那阵子,一个个都说自己无辜,什么话也问不出来,太后一怒之下,动用了大刑,那名管事受不住皮肉之苦,招供说那些胭脂是皇后娘娘交给他的,让他混在容贵人的月例里,从送过去到出事,差不多半个余月。”
“太后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谋害皇嗣,自是凤颜大怒,再加上容贵人哭诉不休,越恼怒,当即传了皇后来问话;尽管皇后力禀自己清白,无奈……”
慕千雪盯了他道:“太后并不相信是吗?”
“是。臣出来那会儿,太后已经将皇后软禁于长信殿中,二殿下也被接到了梁昭仪那里暂住,并让梁昭仪以九嫔之的身份协理六宫。”说到这里,章廷芳叹了口气,“虽然太后不曾明说,但字里行间,颇有几分废后之意。”
小元子皱了眉头,“真假尚未弄清,便意欲废后,未免急躁了一些。”
夏月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一向不喜欢皇后,嫌弃她多年无所出,又是卫氏一族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自不肯放过。如今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可是与以前大不相同。”
小元子不知该怎么说,只能默默摇头叹息。
慕千雪默默听着,“皇后还好吗?”
章廷芳思忖半晌,终归是说了实话,“若只是软禁,皇后娘娘还受得,可二殿下……自打永平二年送去长信殿后,皇后未有一日与之分离过,视若亲生,眼下突然分离,这心情可想而知。而且……谁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再相见。”
“那容氏的胎儿……”
章廷芳知道她想问什么,“容贵人小产,并非臣经手,不得而知;但先前,她确有喜脉,只是稍显虚浮罢了。”
慕千雪思忖片刻,缓缓道:“本宫看过不少医书,据书中记载,脉象……并非一成不变。”
章廷芳眉头一动,低声道:“娘娘是说改变脉像?”
慕千雪点一点头,“不错,章院正以为,是否有这个可能?”
这一次,章廷芳想了许久方才答道:“确有这样的事,但据臣所知,那法子早已经失传,连臣也不知道,容贵人又如何得知。”
窗外暮色沉沉,花蕊执着灯杆,一盏盏点亮殿中的金硝硬烛,慕千雪望着通明如炬的蜡烛,沉声道:“本宫明白了,有劳章院正特意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