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极力咽下梗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缓缓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倒是哀家心急了。”
见陈太后有顺势下坡的意思,东方泽自是求之不得,顺着她的话道:“皇兄下落不明,母后难免乱了分寸。”说着,他又道:“母后别急,儿臣待会儿就派亲信去边境打探,儿臣相信皇兄一定能够吉人天相,平安归来
“希望如此。”陈太后扫了一眼大腹便便的慕千雪,忍了气道:“贵妃身怀六甲,胎气又一直不是很稳当,为了龙胎着想,临盆之前就好生留在漪兰殿静养,不要四处走了,老九你说呢?”
东方泽蹙一蹙眉,别看陈太后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变相将慕千雪禁足在漪兰殿中。
见他不说话,陈太后挑一挑入鬓长眉,“怎么,哀家说的不对?”
东方泽眼皮一跳,赔笑道:“母后思虑周全,怎会不对,就依母后的意思办。”这应该已经是陈太后的底线了,要是再不答应,怕是会逼得陈太后孤注一掷,拼死相斗。他虽有金牌令箭在手,但陈氏毕竟是太后,身份尊崇,懿旨之下,他未必能够号令的动禁军。
“既然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儿臣扶母后回去吧。”面对东方泽的言语,陈太后淡淡道:“谁说没事了?”
东方泽一怔,不解地道:“还有什么事?”
陈太后漠然盯着张进,“这个狗奴才假传圣旨,哄骗哀家,其罪当诛!”
东方泽露出为难之色,这件事张进亲口承认的,想要替脱罪……实在有些棘手。
正自为难之时,慕千雪道:“太后,能否容臣妾说一句?”
陈太后冷冷盯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憎恨,“讲!”
慕千雪忍着腹中的不适,欠身道:“张进伪造圣旨,固然该死,但总算他本意尚善又服侍陛下多年,还请太后网开一面,饶他死罪。”
陈太后满面讥诮地道:“要人人都如贵妃这般行事,那还要律法做什么,还要大理寺、刑部衙门做什么?”
慕千雪忍着她的讽刺,垂目道:“臣妾记得先帝曾说过一句话——以仁治人,深得天下;法理固重,却也不应失了人情。”
她的话令东方泽灵机一动,连忙顺了那话道:“父皇还在时,儿臣常听父皇称赞母后心痒,宫里但凡有人犯错,求到母后面前,母后总会相方设法帮着一把。”他瞅着陈太后脸色道:“要是父皇在天有灵,知道母后下旨赐死张进,难免有些失望。”
承帝在世时,陈太后虽然明面上位份不高,实则深得承帝看重,也算是情意深重,虽说承帝已经过世多年,但每每思及,还是割舍不下,如今被东方泽提起,心中顿时为之一软。
许久,陈太后缓缓出了口气,垂目道:“既然九王为你求情,哀家就饶了你的狗命。”
张进心中大喜,连连磕头,“多谢太后开恩,奴才一定谨记太后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