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昧之意如潮水一般涌来,几乎要将慕千雪淹没,东方溯的面容在她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见她双眼渐渐合拢,东方溯心知不妙,赶紧道:“看着朕,不许闭眼!”说着,他盯着李稳婆道:“都已经一夜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李稳婆满头冷汗,也不敢抬手去试,颤声道:“龙胎……龙胎一直转不过来,娘娘又没力气往下推,民妇也……也实在没法子了。”
“混帐东西!”东方溯面色铁青地将夏月唤了进来,“平日你家娘娘请脉是哪位太医?”
“是纪临纪太医,但在一个多月前,他就被太后罢了官,罚去御药房磨药,这一个月来,根本没人为娘娘请过脉。”说到伤心处,夏月忍不住落下泪来。
东方溯落唇抿成一条寒厉的线条,“去把纪临叫来,快!”
在等纪临过来的时间里,东方溯在慕千雪耳边絮絮说话,说着这一次出征,说着他们的初识,说着他们一同经历的生生死死。
“千雪!”东方溯紧紧握着她越来越冰凉的手,哽咽道:“为了朕,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下去,若是没有了你,就算许朕万里江山,又有什么意思?”
滚烫泪水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滴落在云丝锦衾上,晕出片片斑驳的泪痕,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慕千雪整个人昏昏沉沉,困倦极了,但始终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过去。
正如东方溯所言,若失去了彼此,就算有江山延绵,君临天下又如何,这心……始终是孤独的,她不想东方溯从此活在悔恨与孤独之中。
“来了!来了!”夏月跌跌撞撞地带着纪临进来,后者看到慕千雪面如土色,知她情况不对,顾不得行礼,疾步来到榻边,半跪在地上为慕千雪把脉。
直至这个时候,东方溯方才现纪临后背衣衫褴褛,布满了一道道狰狞的血痕,显然是刚刚受过鞭笞,“这是怎么回事?”
夏月恨恨道:“是秋月。昨夜皇后娘娘知道主子不适,便想带着纪太医进漪兰殿照应,结果被秋月撞见,拦了下来,她自恃有太后凤令,丝毫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喝令禁军强押娘娘回长信殿不说,还将纪太医打成这样。”
她赶到御药房的时候,纪临正趴在地上磨药,御药房那些人跟红顶白,明知纪临刚受过刑,还强迫他磨药,亏得纪临身子骨打熬得还算结实,否则根本没力气赶过来。
东方溯气得面庞青,整张脸沁出阴隼的杀意,“朕才离开了多久,宫里头就乱成这个样子,好!真是好得很!”
那厢,纪临已经诊过脉,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之后,是十来片大小不一,色呈淡黄的参片,他挑了最大的一片放入慕千雪舌下。
他知道慕千雪胎气不稳,早晚会出事,所以去了御药房后,借着切药磨药的机会,趁人不备,悄悄藏起几片上百年的野山参,今日果然用到了。
在叮嘱夏月将剩下的参片拿去小厨房煎汤后,纪临取出银针,缓缓刺入慕千雪穴道之中,说来也神奇,随着这一根根银针的刺入,一直横在腹中的胎儿竟然有了动静,腹部起伏不定,犹如一道道浪潮。
李稳婆摸着慕千雪肚子,满面惊喜地道:“转身了!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