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娘小心翼翼地翻找着,半晌,抽出一张递给琴清,“这就是你的卖身契,拿着吧。”
在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时,琴清两只手都在颤抖,她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红袖阁,没想到……
慕千雪和紫鹃低语了几句,道:“紫鹃签的是活契,也趁这个机会一并赎了吧,琴清姑娘也离不开她侍候。”
“好。”艳娘笑咪咪地应着,一口银牙被她咬得酸,卖身契递出去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她当然不是舍不得紫鹃,与琴清这棵摇钱树相比,紫鹃根本不算什么,她是咽不下这口气,打从她来了扬州后,还从没这样憋屈过。
东方溯点一点头,带着慕千雪他们离去,却被江叙拦住,他轩一轩眉,“怎么,江大人反悔了?”
江叙微微一笑,“本官还不至于出尔反尔,是突然记起一事,想提醒方公子一句。”
东方溯眸光微闪,淡然道:“请说。”
“本官知道,方公子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但一些时候,还是要量力而为,否则害人害己。”
东方溯眼眸微眯,冷冷道:“江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江叙哂然一笑,“方公子想到哪里去了,本官完全是出自一片好意。”
东方溯盯了他片刻,淡然道:“那就多谢江大了,只是……我这个人没别的喜好,就是爱管闲事,倒是江大人身为两淮盐政使,却尸位素餐,纵容盐价飞涨,置百姓生计于不顾,实在有负朝廷与陛下的托付。”
江叙面色倏然一冷,“方公子怎么知道本官没有抵制盐价,但盐价不是本官的一言堂。本官不妨告诉你,这阵子要不是本官想尽办法抵制盐价,这盐价还要离谱。”
东方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道:“大人说出这话来,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
“放肆!”江叙沉下脸道:“本官看你禀性不错,屡次帮你又好意提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侮辱本官,是何道理。”
东方溯上前一步,盯着江叙的双眼一字一字道:“是侮辱还是事实,你心中有数。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好自为之!”扔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去,江叙在他眼里,已与一个死人无异,既是死人,又何必再与之多话。
在确定他们出了红袖阁后,艳娘一股脑儿将憋了半天的话倒了出来,“大人,咱们之前不都商量好了吗,为什么您又突然改了主意,先是帮他们解围,之后将琴清拱手相送,现在又放他们离开,您……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叙一边倒茶一边道:“来,喝茶口再说。”
艳娘焦灼地道:“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思喝茶。是,帐册是没落到他们手上,可咱们事情已经被他们给知道了,万一捅到金陵去,就算是您,也未必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