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被一个小小的燕国弄得边境不宁,疆域一失再失,朝堂又不宁,内忧外患,就算没其他人踩上一脚,西楚也不久矣这一点哀家明白,齐帝更明白,他早已将西楚视为弃子,所以早在三年前就做了安排。”陈太后取了一枝白玉凤钗步摇在手中,秋月乖觉地替她插在髻上,“落井下石只能图一时痛快,没了西楚,齐国可就举步维艰了,恕奴婢直言,齐帝不像是这样冒失的人。”
“所以才要布下秋水这枚棋子。”陈太后对镜照一照,凉声道:“哀家问你,一个国家的根本是什么?”
“民心?百官?军队?”秋月连说了几个都被陈太后否决,见秋月实在想不出,陈太后方才说出了答案,“是储君。”
“王朝想要传承下去,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储君。”陈太后低头抚着银丝彩绣锦裙上的皱褶,徐徐道:“哀家虽然不喜欢予怀,但他确实有些能力,大周交在他手上,不说开拓,守业是完全没问题的。”
“现在老三死了,老二成了傻子,老大又要常年出征,死生难料,等于大周的国本全没了,你说最后得利的会是谁?”
两个字跃然于秋月脑海中,“齐国!”
“不错!”陈太后目色阴沉,似有乌非常层叠,“齐帝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秋月踌踟道:“既然太后一早洞悉其中利害关系,为何还要答应冯川?”
“哀家能不答应吗?”陈太后冷冷扫了一眼,秋月赶紧低下头,暗悔自己一时口快多嘴。
陈太后平一平气息,盯着齐国所在的方向,冷声道:“他有张良计,哀家也有过墙梯,大周的基业,就算要败也得败在自己人手里,容不得那些个外人来染指!”停顿片刻,她突然话锋一转,“哀家记得,肃老王爷两年前刚添了一个孙子是不是?”
秋月不知她为何会问起这个,但刚刚受了个教训,不敢多问,如实道:“是,叫予炎,算算日子,眼下差不多刚好两周岁,听说很是聪明,小小年纪已是说得头头是道,还会认字了。”
“不错。”陈太后点头,微笑道:“明日你去肃王府传个话,就说哀家想见见这个侄孙子。”
“是。”秋月满腹疑惑地应下了,太后并不喜欢肃王一家,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孩子如此感兴趣,真是奇怪。
再说承德殿那边,东方溯面色青白地盯着跪在殿中的予恒,鼻翼微微张阖,手里的狼毫笔已是被他生生攥成了两段。
殿内气氛异常压抑,张进将头垂到了胸口,连大气也不敢喘,唯恐招来无妄之灾。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溯终于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确定是太后所为?”
“秋水确是这么招供的,皇祖母表面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实则一直未忘当年之恨,蓄意报复。依着皇祖母的设想,先是让儿臣误会父皇母后,然后再借秋水之口,怂恿儿臣争夺帝位,哪知中途被予瑾知悉,为了掩盖事实,皇祖母命人杀害予瑾。”
“好好好!朕的母亲真是果断,连自己亲孙子都能说杀就杀了。你们说,朕是不是应该封她一个巾帼英雄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