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予恒不假思索地回答着,“予怀贪污赈银,纵容手下胡作非为,残害人命;百官上奏要求废除他东宫之位,合情合理。结果呢,您为了维护他,将脏水一股脑儿往我身上泼。”他吃力地拍一拍手,满面讽刺地道:“呵呵,天底下竟有这样狠心绝情的父亲,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东方溯没有与他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知道谁想要害你吗?”
予恒眸光微微一颤,“不知道。”
东方溯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漠然道:“朕知道。”
他的话令予恒诧异不已,“是谁?”
“你自己!”听到这三个字,予恒搁在被上的双手猛地一缩,半晌,他不自在地笑道:“我自己下毒害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方溯面无表情地道:“为了逼朕废予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尽管予恒极力掩饰,仍是透出一丝心虚。
“你将事先藏起的砒霜放在自己喝的汤里,因为份量不重,喝下后,只会受些皮肉之苦,并不会送命。”
“可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逼朕废予怀!”东方溯一字一字道:“你是朕下令关入宗人府的,你这会儿中毒,会让朝中大臣认为是朕对你不满,暗中授意要你的性命;这么一来,势必会令他们对予怀更加不满,逼朕废黜予怀。”一口气说了许多,有些气喘,稍稍缓了一会儿,他续道:“如果朕没有猜错,这会儿环琅阁的人已经在外面散播消息了,甚至造谣说朕想拿你来顶替贪污赈银的事情。”
“呵呵,陛下想像力真是丰富,不去说书可惜了。”在予恒看似漠然的表情下,是十根攥到白的手指,手指上一根根突起的青筋。
“环琅阁着实有能耐,连宗人府都混进了他们的人,就像无孔不入的蝗虫。要不是这次的事,朕至今还蒙在鼓里。”
予恒紧紧咬着下唇,他终于确定,东方溯并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是真的……洞悉了他与环琅阁精心策划的一切。
许久,他咬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东方溯站得有些疲惫了,坐下道:“你们这个计划原本很完美,毕竟谁也不会想到,竟有人会下毒害自己,可偏偏你遇到了林默。”
“林默行事谨慎,所有送到你这里的膳食,都要先银针试图,那碗汤……在送进来之前,是没有毒的;所以……”东方溯冷冷盯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自己下毒。”
予恒缓缓松开双手,掌心布满了被指甲掐出来的紫红色印子,在打量了片刻后,他嗤笑道:“原来如此,真是百密一疏。”
尽管已经猜到了一切,但真听予恒承认的时候,东方溯胸口还是狠狠一痛,眼前这个人,真是他的儿子吗?
“朕问你最后一次,环琅阁在哪里,都有哪些人;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东方溯闭一闭目,沉声道:“你会被流放边境,终此一生都不得返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