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阵子,予恒突然沉默下来,眉眼间有着挥之不去的愁色,万三疑惑地道:“殿下即将入主东宫,身份贵不可言,还有何事忧愁?”
予恒苦笑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他长叹一声,望着窗外明丽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夏光,忧心忡忡地道:“父皇这几天一定派神机营的人到处搜寻证据,万一真让他找到对予怀有利的证据,明日……可就难说了。”
万三朗声大笑,“万某还以为殿下在担心什么,原来是这个;殿下放心,我环琅阁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别说一个神机营,就算将整个金陵城翻过来,也休想找到证据,再说……”他凑过身子,神秘地道:“就算真让陛下找到证据,殿下觉得李太傅他们会信吗?”
予恒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万三端起茶盏,他虽已经年届不惑,但因为保养得宜,瞧着颇为年轻,尤其是那双手,细白修长,比一般女子还要好看,“这个时候,无论陛下做什么,在李太傅他们看来,都是存心替二殿下开脱,哪怕……”他啜了一口碧色盈盈的茶汤,感受着碧螺春独有的清香甘甜,“是真的证据。”
予恒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说……无论父皇做什么,李太傅他们都不会相信?”
“不错,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无力回天,哪怕是——”万三眼角一扬,徐徐吐出两个字,“陛下!”
予恒一喜,追问道:“果真?”
“当然!”万三信心十足地道:“明日承德殿下,殿下一定能得偿所愿!”
“好!”得到万三的一再保证,予恒心中大定,欣喜之余倒也没忘了许诺,“只要我入主东宫,绝不会忘了万阁主的襄助之情。”
万三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笑着欠身,“那万某在这里先谢过殿下了。”
五月初十的清晨,朝阳灿烂,撒下明媚若金的阳光,温暖的甚至有些炎热,躲在树上的夏蝉已经三三两两地叫了起来。
静幽深广的承德殿内,站满了百余位朝臣,却一丝声音也没有,气氛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许久,站在最前面的李太傅上前一步,朝坐在九龙宝椅上的东方溯道:“二殿下身为太子,不思修德修身,反而不顾灾民生死,私盗赈灾银两,又纵容手下护卫胡作非为,残害数条人命,种种行径,实在令人齿;老臣以为,二殿下不宜再为东宫太子,请陛下以朝纲法纪为重,废黜二殿下。”
东方溯目光掠过站在李太傅身边的予恒,“若这些事情真是太子所为,就算太傅不说,朕也会从严处置,但经朕查实,这些事情是有小人蓄意陷害,太傅不要被小人利用了。”
“陛下口口声声说太子被人陷害,证据呢?”
东方溯看向林默,后者会意,上前道:“我们查到那四名女子失踪之前,都曾与一名男子接触,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其中一名目击者,根据他的描述,那人并不是张远;另外,尹姑娘失踪的时候,张远正好被太子派去平阳办事,离此地有百里之遥,除非他会分身术,否则绝不可能杀害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