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起来吧。”在示意他们二人起身后,陈太后再次闭起双目,久久未语,犹如入定了一般。
大殿寂寂无声,唯闻窗外夏虫叽叽声。
不知过了多久,陈太后睁开双目,沉声道:“想要救秋水,只能去求皇帝,记着,先下手为强。”
予恒蹙眉道:“孙儿不明白。”
“当初的行刺,皇帝想来还不知道吧?”
予恒知道她指的是秋水遇刺那件事情,“是,因为只是猜测,所以儿臣没有禀告父皇。”
“这件事,还有那件完好无损的衣裳,都可以做为证据,把握好分寸,应该有机会。先入为主,是很重要的。”
予恒低头思索片刻,道:“孙儿明白了,在孙儿求得父皇相信之前,能否让秋水留在静芳斋中?”
“你倒是用心良苦。”陈太后微笑着说了一句,点头道:“就让她陪哀家说说话吧。”
予恒知道她是答应了,连忙拱手答谢,随即去了承德殿,东方溯起先哀伤予瑾的死,无心见他,但予恒坚持,甚至在外面跪下一夜,天亮之时,终于被允许入内。
没人知道予恒是怎么求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最终如陈太后所言,说动了东方溯,为秋水求来了生机,在查到确凿证据之前,被允许放归齐王府。
听到这个消息,最为恼怒的莫过于沈惜君,更不敢相信东方溯竟然会如此轻率放过秋水,毕竟秋水的嫌疑是最大的。
她去了承德殿,但并没有改变结果,没人知道东方溯到底是什么心思,或许……就像陈太后说的那样,受了先入为主的影响。
宋仵作在勘察予瑾出事的河边时,意外现一只山猪的尸体,离着予瑾溺水处只有一里来路,这只山猪是因为喝了过多千日醉,从而活生生醉死的。
千日醉是一种极其烈性的酒,少少一杯,就能够让人醉上数日方醒,要是喝多了,甚至会活生生醉死,山猪就是如此。
因为烈性太重,所以一般没人喝这种酒,到后面,差不多沦为旁门左道用来讹诈骗钱的工具。
宋仵作将从两者身上取到的液体做了比较,确定予瑾临死前喝下去的不是普通酒,而是千日醉。
予瑾久病缠身,几乎滴酒不沾,更不可能主动去饮千日醉这种烈酒,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强行灌下去的。
至于那只山猪,在它胃里现了一些食物,很可能是装有千日醉的瓶子掉到食物,山猪本就贪食,再受到酒香诱惑,自是没能忍住,全给吃了,结果把自己的命也给吃没了。
有了这条线索,宋仵作又重新验了一次尸,果然又让他现了问题,予瑾背部在用特殊手段处理过后,呈现出几道勒痕,应该是生前曾遭过一些东西,要不是重新检验,又格外留心,根本现不了。
据得到的线索推算,应该是有人绑住予瑾,强行灌下千日醉,然后推落河中,装成失足溺水的假像。
至此,可以确定,予瑾不是意外溺水,而是被人害死的。
但这一切,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只以为予瑾是意外身亡,连连叹息。
这日清晨,秋水像往常一样打了水进来侍候予恒洗漱,没想到予恒不仅早已经起身,连衣裳都换好了,是一袭玄色平纱袍子,腰间束着白玉蟒蛇扣。
“殿下怎么这么早起来了?”秋水搁下铜盆,接过予恒手里的木梳,仔细替他梳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