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去哪里?”
“我的主人是阿苏特部的古尔巴别吉,归化城的银佛寺来了一个神通广大的新呼图克图,主人便前往参拜!赶了半个晚上的路了,人困马乏的想停下来喝口水,吃点东西,歇息歇息!”那汉子面对阿桂的拉满的弓,却毫无惧色的笑道:“如何,我已经报明了我们的来历,初次见面的朋友,可否告知你的来历呢?“
从那汉子的身后传来一阵车马声,阿桂看到两辆常见的大篷车,旁边跟着十几个骑马的护卫,通过名称里带着的“别吉“,他知道这应该是阿苏特部的贵族妇女。阿桂放松弓弦,低声道:“我叫阿桂,从辽河河套那边来,只是个挖旱獭洞、打兔子的穷汉,你们请随意歇息吧!”
那汉子笑了笑,转身回去打了招呼,大车便慢慢的行了过来,人们纷纷下马打水饮马,准备食物。阿桂将自家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正准备上路,却看到方才那汉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阿桂兄弟,我家别吉想请您过去一下问点事!”
阿桂一愣,本能的就想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一个依靠挖旱獭、打野兔为生的穷汉,是没有权利拒绝一个贵族妇女提出的要求的。
古尔巴别吉坐在一张矮凳上,两个女奴一个正在替她收拾着辫,而另一个正在忙着煮奶茶,她看了看阿桂,问道:“我听说你是来自辽河河套那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说什么女真人的消息,比如大举围猎?”
“她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难道这个女人看出什么了吗?”阿桂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身为一个老行伍,他自然知道对方这个问题的真正用意,对于草原民族来说,大举围猎一般是出兵前的征兆既可以储备存粮,又可以动员检阅军队。但他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慌,低声道:“尊敬的别吉,我没听说女真大举围猎,倒是听说女真人又向朝鲜人索要粮食!”
“嗯!”古尔巴别吉低下头念了声佛,阿桂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之间还是闭住了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得好。
“那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听到好消息,古尔巴别吉的心情不错,随口问道。
“我存了些皮子,想要先换点盐!“阿桂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腹案答道。
“那正好跟我们车队一同去吧,归化城那边的汉人商人倒是公道的很!”
“归化城,那边不是被战火毁了吗?”阿桂惊讶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古尔巴别吉笑道:“银佛寺新来的切桑呼图克图找回来林丹汗遗失的玛哈噶喇金佛,此乃八思巴上师亲手铸造加持的佛宝,我们这次去便是为了瞻仰佛宝的!“
“林丹汗所遗失的玛哈噶喇金佛、八思巴?”阿桂听到这个敏感的消息,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尽力装出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若是这样,那小人一定要去看看,也好给来世积攒点福报!”
“说得好!”古尔巴别吉笑道:“那你便跟着我们车队吧!”
银佛寺,佛殿。
数十名身着红衣黄帽的喇嘛分作左右两班,盘腿坐在蒲团上,在佛殿的当中,便是那尊著名的银质佛像,高几达一丈,在佛像的后面便是通天柱,有龙盘旋其上,在佛像的两侧则分别是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和****三世、四世的铜像。这几位已经去世的著名僧人与佛祖并肩而坐,看着他们的后辈们相对而坐,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切桑!你为何暗中向各部领信,让他们前来大昭寺(银佛寺的正式称呼)观礼?”喝问的那个喇嘛身材魁梧,一脸的络腮胡子,若非身上的僧袍,倒像是个彪悍的武士:“你莫不是想要借他们的势力,觊觎本寺座之位吗?”他话音刚落,身旁的其他僧侣便跟着纷纷呵斥起来,他们这边的人数比右边多出几乎三四倍,平日里念经颂佛又把嗓门锻炼的宏亮无比,一时间声浪几乎要将房顶都掀起来了。
“那可尔师兄!”面对众喇嘛的呵斥,切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玛哈噶喇金佛乃是八思巴上师亲手铸造加持的佛宝,在下凭佛祖与历代祖师的保佑,从逆教贼徒林丹巴图尔的手里找回,此乃我教中的大事,自然要请各部领皆来观礼。此乃光明正大之事,‘暗中’一词又从何说起呢?”
“那,那你这么做不是为了觊觎本寺座之位吗?”
“那可尔师兄这话可就差了,切桑四岁便投入师父门下,用心研修佛门典籍,受戒坐床之后又为教中事宜奔走不休,也略有微功,不知为何师兄对在下有如此的成见?觉得在下不宜出任大昭寺座。”
“这个”那可尔被切桑这句话反问的说不出话来,他心知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把话说得过头了,反倒拉下了话柄。毕竟对方乃是****四世罗桑却吉坚赞的亲传弟子,那罗桑却吉坚赞主持哲蚌寺、色拉寺,力抗其他教派的进攻,还是****五世阿旺罗桑嘉措的座师,在格鲁派中隐然已经是第一人,而切桑刚刚消灭了背叛格鲁派的林丹汗,找回了玛哈噶喇金佛,在格鲁派僧侣中威望极高,虽然由于转世的规则,他无法成为****五世,但将来成为哲蚌寺、色拉寺的僧团脑之一是绝无问题的,银佛寺在格鲁派中的地位远低于哲蚌寺与色拉寺,自然就更不用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