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老太太沉吟了下还是恢复到平素那种严肃的状态,“你的心意我领了,房子我也要了,过两天我会让墨霆把房子的钱转给你。”
薄书砚正想说话,翟老太太又道,“不过,我不能让你们把梵梵接走。”
深酒一愣,反应过来后率先侧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轻捏了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后转向翟老太太,但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撄。
翟老太太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你们也知道靳商那孩子前段日子出国了。”
听到这儿,深酒大概明白了翟老太太的意思。
“自从靳商走以后,栀栀那孩子的心性一直都不稳定,连带着恋恋也跟着受罪。”翟老太太摇了摇头,叹气,“栀栀也是造孽,没个娘家人不说,现在霍家老婆子一死,霍家也没个人管她了。”
被翟老太太这么一说,深酒想到霍栀、不由得心中酸涩,低下头轻吐了口气偿。
翟老太太将深酒的反应看在眼中,缓了缓语气,“不过砚砚、靳商对我来说都跟墨霆一样,都是我的小辈,是我的亲人。既然霍家人不管霍栀,那我这个老婆子就有责任和义务来照顾她和恋恋。”
“谢谢您,翟老太太。”深酒不由自主地轻声说了句。
翟老太太放下茶杯,看着深酒,“你如今也该改口叫我一声‘苏姨’了。”
深酒耳朵一热,莫名有些紧张,一时叫不出口。毕竟,她至今都没有过要叫“薄青繁”一声“妈”的想法。
翟老太太似乎也没等着要深酒的称呼,她的视线在薄书砚和深酒身上扫了一圈,“我之所以不让你们接走梵梵,是因为我打算这两天就把恋恋接回来,让栀栀那丫头缓一缓。有梵梵在,恋恋这个苦命孩子也不至于太孤单,好歹能活泼些。你们要是把梵梵接走了,恋恋天天对着我这个老婆子,我怕对她的性格影响不好。”
深酒想了一下,问翟老太太,“但是我还是担心,如果把恋恋接走了,栀栀她会……”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翟老太太懂了深酒的意思,她沉吟了下问薄书砚,“蓝湾的房子装修了多久了,现在达到入住标准了吗?”
薄书砚点头,“我从q市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动工装修,到现在已经完工了近五个月了。另外,为了方便入住,已经在房子内部做了专业的处理。”
翟老太太点了点头,考虑了下后对薄书砚道,“这样,你让人收拾收拾,过几天我带两个家里的工人住进去,顺便把栀栀那丫头和恋恋也带过去一起住,方便照顾。”
因为事关霍栀,薄书砚一直没什么兴趣言,倒是深酒看到翟老太太这样宅心仁厚,忍不住又轻声叫了句,“苏姨。”
她这一声“苏姨”,让在场的两个人都稍稍愣了一下,转眸看向深酒。
深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苏姨,有您这样的长辈,真好。”
这是最直白又最真实的感情表达,由衷而。
深酒拥有着那样的母亲和父亲,连童年都蒙罩着灰暗。
她嫁到薄家以后虽然和薄奶奶很和睦地相处了一段日子。但自从她回到雁城,薄奶奶便再没给过她好脸色。
至于薄青繁,更不用细说。深酒在她手里吃过的苦,数不胜数。
很多时候,深酒已经对长辈这个存在失去了信心,再不抱任何美好的期望。
可是翟老太太打破了深酒对于长辈的恐惧和排斥,她让深酒深切地体会到了被一个慈爱的长辈关心在乎着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霍靳商离开以后,霍栀的精神状态一直是深酒的心病。
但是她现在已为人妻,除了每天给霍栀打几通电话、三天两头地邀霍栀出来走走逛逛以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翟老太太实在没有义务照顾霍栀和恋恋,但是为了霍栀,深酒也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东西了。
而翟老太太似乎对深酒的这一声“苏姨”并没有多大的感受,很快就转移话题,“当然,这只是我当方面的决定,还是得尊重你们的意见。不过我原本是打算就让两个孩子呆在着城郊别墅里,空气好,对孩子的健康也好。要是你们夫妻实在割舍不下孩子,我就带着人搬到蓝湾。另外,小傅你得去跟栀栀做思想工作,让她答应和我住一段时间。”
深酒忙点头,“栀栀那边我会去好好和她说的。”
顿了下,深酒看了眼薄书砚,“另外,我和薄书砚也不是特别急切地要把梵梵接回去。苏姨您不必为了我们俩还特地搬一次住处。梵梵和恋恋住在您这里,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的。”
翟老太太赞赏地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薄书砚,“你的意见呢?”
薄书砚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道,“我尊重小酒的意见。”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翟老太太站起身,看了眼时间,“我等会还得出去买点两个孩子要用的东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深酒忙站起身,“苏姨,我陪您去吧。”
翟老太太面露嫌弃,“我顶不喜欢和你们年轻人逛街,欣赏水平不同,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你们忙你们自己的,我约了朋友,就不管你们了。”
“……”深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笑道,“那我们先回去了,苏姨。”
翟老太太朝楼上走,头也未回,朝他们摆了摆手。
深酒朝薄书砚递出手,声音软软的说,“走,我们回家。”
薄书砚勾唇一笑,把手递给深酒后站起身,对着已经走到二楼楼梯口的翟老太太道,“苏姨,那我们先走了。”
翟老太太没理他。
薄书砚倒是泰然自若,捉了深酒的手后便带着她往外走。
刚出别墅大门,就碰上了从后花园遛狗回来的薄景梵。
薄景梵看了眼傅深酒和薄书砚交握在一起的手,淡淡地喊了一声,“妈。”
深酒眉眼一动,松开薄书砚的手在薄景梵面前蹲下,轻声问他,“怎么不跟爸爸打招呼?”
说完这句,深酒才恍然觉,薄景梵似乎从来都没叫过薄书砚“爸爸”。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使得深酒不自觉地就蹙起眉眼。
薄景梵以为深酒是因为他的原因而不高兴了,顿时就觉得委屈而无措。
他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蹲在身边的金毛犬。
深酒抬头看了眼一边站着的薄书砚,薄书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薄景梵。
看着这两父子一毛一样的德性,深酒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转换了话题。
“梵梵,好几天没见了,有没有想妈妈?”深酒故意放柔了语气,还怜爱地摸了摸薄景梵的脑袋。
薄景梵任由深酒将自己揉完后,他抬起小手,有模有样地将自己本就不长的头整理了下。
“……”深酒抿了抿唇,觉得自尊心有点点受伤害。
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薄景梵这孩子越长越大,主观意识会越来越强烈。
到时候她这个当妈1的,估计会没什么存在感。
深酒顿绝好失落。
薄景梵瞥了眼深酒的脸色,慢悠悠地开口,“当然会想你。”
深酒眸光一亮,伸手去捏薄景梵的小脸,喜笑颜开,“真的吗?”
薄景梵依旧是任由着深酒捏自己的脸,却轻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敢这么捏我的脸了。幼儿园的老师和小朋友每次想碰我,我都会不高兴,后来他们就再也不敢随便碰我了。”
“……”深酒噎了噎,很认真地问薄景梵,“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嗯?”
薄景梵疑惑地看了深酒一眼,反问,“为什么要别人叫我说话?”
额,这个……
深酒有点囧,因为她很多时候真的没有办法回答薄景梵突如其来的问题。
这时,薄书砚在旁边轻笑了声。
深酒和薄景梵听到笑声,都抬起头去看他。
薄书砚微挑了挑眉,凝着薄景梵。
薄景梵的葡萄大眼猛地一眨,然后飞快地低下了头,又开始去摸金毛犬。
薄书砚脸上的笑意更深。
深酒朝他挑了挑眉,意在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薄书砚慢条斯理地蹲下身,叫了声,“薄景梵。”
薄景梵摸金毛犬的动作一顿,然后才抬起头来,应了一声,“嗯。”
薄书砚的大掌在薄景梵肩头轻拍了拍,“你能照顾好恋恋吗?”
薄景梵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能!”
薄书砚笑,“你好好照顾恋恋,妈妈就交给我照顾。等过一阵子,我和妈妈来接你回家。”
薄景梵弯了弯嘴唇,点头。
“今天就先到这里,你进去陪翟奶奶做事。”薄书砚捉起深酒的手,“我和妈妈先回去了。”
薄景梵跟着走了两步,承诺,“我会好好照顾恋恋,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深酒欣慰地点点头,蹲下身悄悄地在薄景梵耳边说,“儿子,照顾恋恋的时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