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顺眨巴了两下眼睛,重复了我这句话,“全家用屁股对着庙门磕头?”
几天后,长虫头儿突然没来上班,又过了一天,那天下夜班,下了班以后,我们班的班长给我们宣布了一件事,说李主任全家得了痢疾,现在都在市里的371医院住院。
当时371医院是我们厂的对口医院,那些有医疗保险的正式工,住院都是往那里去的。
班长跟我们说这个的意思,是想我们全班集体去医院看看长虫头儿,这时候,我们班上已经没那么多人了,有些人可能找着更好的活儿了,厂子里通知他们上班他们也不来,只剩下十几个,其中有两个说家里有事儿去不了,其余的都答应去了,也包括我跟强顺杨二哥。
那时候厂子里还有大轿车,跟公交车一样的大轿车,我们坐那个去的。
当时我们市里那个371医院好像已经不怎么景气了,反正我们去的时候,没见着啥病人,一间大病房六张床?还是四张床来着?我忘了,反正就躺了他们一家四口。
进了病房我朝他们一家四口一瞧,好家伙,一家四口四张脸全是铁青色的,胳膊上都挂着输液瓶,长虫头儿见我们全班来看他,勉强冲我们ǎn了ǎn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们班长把手里拎的东西放下,走到长虫头儿床前跟条狗似的问长问短,我们这些人都没说话,就那么站在病房里傻站着。
等班长跟长虫头儿聊完以后,一群人走过程似的也跟长虫头儿打声招呼,随后班长领着我们一群人离开。
出了病房来到走廊里,我问班长,他们医院的厕所在哪儿呢,我尿急都快憋不住了。
班长告诉了我厕所的位置,还交代我迅速ǎn儿,一会儿坐车一起回去。
等他们离开以后,我扭身又回了病房,长虫头儿见我又回来了,显得挺意外,我走到病床前趴他耳朵边小声跟他说:“李主任,我看你们全家不是得了痢疾,像是食物中毒了。”
长虫头儿ǎn了ǎn头说:“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说是食物中毒引起的痢疾。”
我嘴角笑了笑,又说道:“我这里有个口诀,你记下吧,早中晚念三遍,保证你三天以后出院。”
“真的?”长虫头儿立马儿把声音提高了。
我赶忙把手指立在了嘴边,“你小声ǎn儿,别叫医生们听见,你记住,口诀是这样念的……”
三天后,长虫头儿果然出院了。
长虫头儿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厂里找我,当时我刚好上的白班,长虫头儿把我叫到办公室,又是上烟又是倒茶,长虫头儿说,我教他的这个口诀就是管用,念了以后就来精神,不过,就他一个人念了管用,他老婆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而且病情好像还越来越严重,问我有啥法子,能叫他老婆孩子也好起来。
听长虫头儿说完,我夹着烟抽了一口,想了想,说道:“有,有法子,不过,李主任,咱们缘分尽了。”
长虫头儿顿时一愣,“黄河,你、你这话啥意思?”
我说道:“俗话说的好,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们家的规矩就是,事不过三,咱可以算算,我前后已经帮了你们家三次,缘分够了,不能再帮了。”
长虫头儿一听立马儿把脸苦了下来,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又是跟我套近乎,又是说拜年话儿。
不过,不管他咋说,我就是不答应,不是摆手就是摇头,最后,我也从椅子上站起身,甩手离开了。
出了车间办公室的房门,我直接进车间找到杨二哥,我跟杨二哥说,待会儿长虫头儿可能会找你,他要是找你,不管他说啥,你都叫他去找强顺,你就说,强顺跟黄河从小玩到大,不管强顺说啥,黄河都会答应。
杨二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我啥意思,为啥要这么说。
我说,别管我啥意思,吃柿子肯定是找软的捏的,我估计他肯定会找你,你就照我教你说的这些话说。
交代完杨二哥,我回到了我自己的岗位上,我的岗位在二楼,趴在窗户边瞅着车间办公室的房门,十几分钟后,长虫头儿出门朝车间这里过来了,没一会儿,把杨二哥带进了办公室。
我笑了,掉头跑下楼找到强顺,递给强顺一根烟,两个人坐一块儿一边抽烟,我一边问强顺,“上次,咱们到长虫头儿家里去,你啥感觉?”
强顺一愣,莫名其妙问道:“啥啥感觉,你这话啥意思?”
我没理他,接着问道:“你说,长虫头儿家里那两座楼,一起盖起来得多少钱?”
强顺还是一脸莫名其妙,抽了口烟说道:“一座楼,现在盖得**万,两座楼下来,没二十万也差不多吧。”
我说道:“要这么说,他们家里挺有钱的是不是?”
强顺ǎn了ǎn头,“那肯定是有钱。”
“那就好。”我拍了拍强顺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强顺在我身后喊叫了一声,“你啥意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