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卿,先来拜见院判大人,贾宪,贾谦光。贾大人,都尉今日扫了你的颜面,但算院并不亏,不管是算筹还是算盘都是算院之收获。你与晋卿好生研究,如若真如晋卿所言不失为一大喜事,不日报与上官,陛下定有嘉奖。”本来皇帝在的时候王安石就不太安生,现在皇帝走了他就是话事人,肚子一挺派头大了。
“贾大人,学生有礼!”此时洪涛也一反常态,不再装出一副浑浑噩噩的摸样,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装,然后给面前的白老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还是大礼,就差一揖到底了。
“都尉不可、万万不可,这这这……王相!”贾大人让洪涛给吓了一跳,如果刚才给皇帝施此大礼谁也没意见,但是同僚之间用这种方式问候就太过了。
“且让他去吧……”王安石也让驸马的表现给弄糊涂了,不过他毕竟是宰相,大风大浪见的多,即便心中有疑问也不会随意表露出来。再加上疯驸马的前缀,干脆就假装看不见了。
要问洪涛为什么突然对一个院判如此恭敬,那还得从这个老头的身份说起。洪涛的父亲就是位高数教师,从小没少给他叨咕有关数学的前世今生。
北宋贾宪,就是中国古代数学界的一位大拿,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活人了。洪涛本身离知识分子差着老远呢,但他骨子里愿意混进去同流合污,也对纯粹的知识分子心怀敬意。
没有他们兢兢业业的去钻研常人不愿意琢磨的玩意,人类恐怕到现在还茹毛饮血呢。尤其是做基础科学研究的人,那份坚持、那份枯燥都是常人不可理解的。
面对这样一位大拿,洪涛觉得跪地上磕一个都不为过,至于自己肚子里那点东西,真不值一提,忽悠忽悠常人是个乐儿,欺负专家就是缺德了。
皇帝走了,比赛也输了,还有王安石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宰相戳着,看样子也没打算让新来的博士和大家好好聊聊,算院的师生们全都蔫头耷拉脑袋的散了。
“晋卿有心事?”直到身边再无一人,富姬和莲儿也都远远躲开之后,王安石才把算盘还给了洪涛,看似顺口一问,但表情却是不回答不成。
“陛下是不是也有心事?”洪涛看着算盘上的几个油手印,真有心把它扔了。你说你个堂堂国家相,就不能吃完东西洗洗手嘛!
“晋卿想知?”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洪涛越是讨厌什么王安石就越要干什么,居然伸手拉住了驸马的袖子,往一边的回廊里走去。
“朝廷有太多事情不是我这个驸马该知道的,但诜自认也是大宋一员,更是陛下的妹夫,如有可以帮忙的地方还是想帮一帮的,也不枉陛下和长公主如此待我。王相认为可讲诜就洗耳恭听,不可讲也是法度之内,诜无怨言。”
驸马能不能过问国家大事,准确的回答是不能。宋朝的外戚连猪都不如,别说国家大事,在家会客时只要有朝廷命官参加,事后就必须去向中书省或者枢密院主动汇报思想,少一次都有被御史弹劾的危险。
这也难怪之前的王诜会对公主不爱不敬,常年在这种状态下生活,一腔怨愤无处可,可不全泄在公主身上了嘛,换个别人他也不敢啊。
但洪涛不是王诜,装的再相骨子里也有差别。他又是个穿越过多次的老油条,一切都看开了,胆子本来也不小,借着这个机会,当着宰相的面必须有点小怨言。我个大才子加大科学家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让牢骚,还有天理吗!!!
“于情当讲,于法不可说……”王安石眨巴着一双三角眼,脸上似笑非笑,嘴里说的也不像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