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点更重要,我建议大家详细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湟州的币制改革并没有得到朝廷全力支持,换句话讲,朝中还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我们成功。所以呢,我们在预防意外的时候,放在第一位的目标不是百姓、也不是奸商,而是官商。他们可能会以普通商人的面目出现,搞不好还会和外来商人勾结。”
“但我们一定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任何一个不符合常态的变化都要被重视,并及时上报湟州银行和湟州巡检司得知。过几天本官还会召开一个特别会议,专门针对几种恶意金融手段进行讲解。”
喝了一口水洪涛继续往下讲,币制改革自己玩得并不很熟练,有没有大漏洞目前也看不到,那就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这几天洪涛专门听取了王家那些老账房对古代金融手段的讲解,再综合后世的一些金融手段,总结出来几种最可能在湟州生的,并相应制定了几套预案,用来应对有可能生的古代金融风暴。
能不能管用现在还不知道,反正有总比没有强。搞金融其实就和建立军队一样,光平时搞好训练只能算完成了一少半。好的士兵并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靠一场又一场的真实战斗磨练出来的。
湟州银行和参加币制改革的这些人就像初次上战场的新兵,做为她们的将军自己必须要想得更多更周到,尽量打赢第一次,以后她们的信心就会更足,更容易临危不乱。
“还有第三点,相比前面两点这一点最重要,它就是官府的信用问题。新币的推广靠的就是信用,我们当官的信用,不是用权强迫。既然已经有了金融法,那我就好奉劝各位,千万别为了讨好本官而去强迫别人兑换新币。”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你们的手下很难说。所以本官要不讲理一次,谁的手下犯了这一条且不加妥善处理,你们将会与他同罪。破坏币制改革可是仅次于谋逆的重罪,各位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就算本官以底限判决,也得去矿山里挖上两年石头,还有没有命熬到刑期是个大大的问号。各位一定要好自为之,不要陷本官于不仁不义。”
多好的政策也得靠人去执行,王安石搞的青苗法理论上不管对国家还是对百姓都有利,可实际执行起来的效果却不尽人意,甚至可以说适得其反。为什么呢?答案就是人!
每个人所处的社会地位不同、社会阶级不同,都会产生利益差异。当官的有可能想办好这件事儿,属下也不是出于破坏的目的,但被利益一左右,原本的目的有可能就变味儿了,结果也容易跑偏。
古人可能没完全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还没总结出来这套理论,他们的每次犯错正是后人的依据。洪涛既然比古人多看了一千年历史,自然不应该再在这个地方摔跟头。
如果现在把整个国家交给他来管理,想预防这一点很难,即便心里明白也无人可用,因为他影响不了整个系统的运转,这一点王安石应该深有感触。
但在湟州和甘凉路不存在这个问题,这里的规矩是新的、人员也是新的、各民族混居没有形成太顽固的观念、还没有当地大族势力作对,具备打破常规重新建立的基础条件。所以第一步必须迈的稳,哪怕走慢点都没关系。
其实洪涛还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优势,那就是他自己。短短两年多时间,王诜的名字已经深深印在了当地人心中。
这个收获不是通过作秀忽悠,也从来没搞过造神运动,甚至生天灾的时候都不赈济,而是选择了用狼头狼尾巴换饭吃。
可就是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满身市侩、胆大妄为、花样百出的怪官,却让大部分人的生活得到了明显改观。
最重要的是他把饱受战乱威胁的边关变成了远离战争的大后方,再配上同样古怪却非常适用的政策,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一种稳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