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祖宗的成例,以木兰秋狝的名义儿,去承德避暑山庄避一避,横竖如今恰好是盛夏,去承德避暑原本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儿。”肃顺抬起头看着皇帝,言辞恳切,“等着时局平稳下来,秋凉再回銮不迟。”
这个由头乍听起来非常像一回事,可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岂不知道,这和宋高宗南渡迁都,金朝末代皇帝从上京到燕京再到洛阳这么一路迁都的意思一模一样,就是一个抛弃帝都和国民的幌子而已。
皇帝有些不悦,哪里到了这种时候儿了,局势再危难,也不到放下百余年列祖列宗打下来的大好河山,锦绣帝都的时候儿,要知道世祖入关定鼎中原以来,除了康乾两位帝王南巡之事外,尚无一人敢在大敌当前,京畿乱起的时候置身事外。杏贞无奈地现,似乎自己一行人要去承德避暑山庄,眼睁睁看着圆明园付之一炬的轨迹无法改变。
皇帝木着脸不说话,边上的文祥却是跳了出来,不待皇帝话,就说道:“皇上,此事不可。”
“哦,你讲来,”如今的皇帝已经完全默许了臣子们在自己面前插话,这倒是让皇帝赢得了不少仁厚的赞颂声,“你觉得此事不妥?”
“正是,”文祥拱手,似乎恭亲王出现了勤政殿给了这个军机大臣一些勇气,敢于直面肃顺,大声反驳,“臣以为万万不可,如今洋人的军队陷天津,下河西务,已然逼近京畿,正是气焰极为嚣张的时候,皇上若是北狩承德,宗庙无主,难免民心惶恐,军民不安,这天下板荡,局面恐怕是越难以收拾了,要知道江南逆猖獗,如今盘踞在苏杭金陵一带,还有流窜到河南山西一带的捻贼,两者若是趁着皇上北狩,中原板荡,和洋人们内外夹击,恐怕这大清江山就危在旦夕了!”
皇帝的脸越黑了,肃顺的话不中听,这文祥的话更是不中听,危在旦夕的话都说了出来,要知道北狩可不是什么好字眼儿,历史上最著名的北狩就是明英宗皇帝,被瓦剌俘虏了好几年,史书上给皇帝留面子,写着北狩,话里的意思其实谁都清楚,皇帝来不及作,只听得肃顺开口连忙回击,“皇上乃是一国之主.....”
恭亲王转过半个身子,闲闲地插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让一国之主的皇上临阵脱逃?”皇帝听了恭亲王的话,脸越黑了起来。
肃顺反驳,“木兰秋狝,怎么是临阵脱逃呢,只不过暂时到避暑山庄避一避而已。”
“避就是逃,逃就是避!”看着文祥肃顺恭亲王三人御前斗嘴的大臣,突然间耳边响起了一道振聋聩的清脆声音。
大臣们身子一震,有几个内廷走动比较多的人赫然现,这声音似乎是皇后出来的!耳畔响起了清脆的花盆底踩金砖的声音,几个大臣瞟了一眼,连忙俯下身子,只是转着眼珠子拼命看着前头,恭亲王没俯下身子,只是侧脸窥着东暖阁明黄布帘下,矫然走出来怒意勃的华服女子。
杏贞忍不住厉声喝道,说完才现不是在自己的碧桐书院对着六宫众人号施令,皇帝和大臣们的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有惊讶、恼怒、不屑、惊慌等诸多情绪,杏贞觉得有些失言,却也忍不住怒气勃然,索性帘子一摔,从内间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