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心想:“无论我是否中进士,都不可能与他一道回福建,他留下来除了想与我攀亲近,应是有事相求。”
沈溪道:“苏兄有话直说。”
苏通略带支吾之色:“不是为兄不想说,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这个。近来我在京城里结交了几位好友,与他们谈天说地,相交莫逆。我与他们介绍,我有一位才学品德出众的好友。他们都想结识一番,这才过来……想把沈老弟介绍与他们。”
沈溪暗忖:“以苏通交友广泛的性格来看,到京城交几个朋友并不稀奇,不过能跟他‘相交莫逆’的,必然是酒色朋友,很可能是跟苏通有相同爱好那一种。”
沈溪道:“三日后殿试便会放榜。我看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不宜相见吧?”
苏通连忙道:“沈老弟不用担心,我未将你的身份告知这些人,对方不过是商贾子弟……嗯,我并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他们的才学见识略显浅薄,只是……对沈老弟你的画功有所质疑。我跟他们说,必然能请到一位画功了得之人给他们见识,此番画……画的是人物。”
沈溪眯着眼打量苏通。
苏通所说的“人物画”,更详细说应该是春|宫画。
估计苏通这些日子没少光顾京城的风月场所,结交到一些狐朋狗友,再大肆吹嘘《金瓶梅》是他刊印的,再拿出《金瓶梅》的彩色插画。那些没见过如此精美图画的人能不趋之若鹜?
以前沈溪画春|宫,是为了行《金瓶梅》,是想引轰动效应,为书打开市场,现在他已参加完殿试,眼看就要进士及第,再去画那些不雅的画,未免贻笑大方。
“苏兄这请求。在下恐怕不能遵从。”沈溪断然回绝。
苏通面色带着凄哀与恳切:“为兄也知道如此有些为难沈老弟,不过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帮为兄这一回,否则为兄实在颜面无存……”
沈溪想了想,叹道:“那我回去画好之后给你如何?”
苏通摇头:“沈老弟顾及颜面,为兄能够理解,只是这次沈老弟非得当着他们的面画不可,沈老弟尽管放心,会用屏风隔开,如此这些人见不到你真容……当然,就算见到我不透露你的身份,他们也不知道你是谁。今夜之后,为兄必定好好报答沈老弟……还请沈老弟帮这个忙。”
沈溪真想拂袖而去,这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
让我画春|宫画,还让我当着那些人的面作画,这简直比当初苏通请他到苏府对着他夫人画春|宫还要令人不可理喻。
不过沈溪想到苏通在他下狱之后为他四处奔波,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感激,再加上如同苏通所言,只要没将他身份泄露出去,就算画了春|宫也不会有什么人知晓。
退一步讲,就算知晓又如何?
画春|宫这种事断然不至于要闹到丢功名的地步,这年头的读书人一向以诲淫诲盗著称,这次殿试之后,贡士有多少会去寻花问柳都未曾可知。
不过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多少有损于他的名声。
“在前引路吧。”沈溪有些无奈地道。
苏通眉开眼笑,赶紧让随从请了轿子过来,与沈溪各乘一顶,一路往相约的酒肆。
到了酒肆外,玉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并没有跟随入内,而是到对面的茶寮等候,她尚不知沈溪要进去干什么,若知道沈溪是受苏通之邀去画春|宫,恐怕她会说这是纯属胡闹。
沈溪进到酒肆,正是上灯时分,并未见到正主,却见一名身姿优雅,只露个侧脸的美貌女子往后院行去。
这女子到底是谁沈溪不知,但那惊鸿一瞥,让沈溪多少留了心。
上楼后,沈溪现楼上雅间众多,随后被请到一间宽大的雅间内,苏通让伙计搬来桌椅、笔墨纸砚和屏风,将沈溪与外面阻隔开来。
苏通抱歉地道:“条件简陋,沈老弟一会儿画两幅画简单应付一下即可,这些人都很好糊弄。”
听这意思,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沈溪画人物画其实很少用到毛笔,不过既然不是画彩画,只是以素描形式完成,随便画上两幅应该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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