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声音低,刘琰听得在讲什么盗案之类的,便没有再凑近去听。
她手遮在额前朝前张望。
三姐姐和赵磊都从马上下来了,沿着一行榆树正缓缓向前走。
唔,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事?
反正母后说过,人和人凑在一块儿最怕是没话说,只要有话说,那说什么都好。
她任由大枣缓缓的向前踱步。
大枣儿说来也挺可怜的,三岁多了,一直关在宫里,很少能出来这么尽情的玩一趟。刘琰算是看着它一点点长大的,从它还是匹小马驹,走路还不那么平稳的时候,刘琰就一眼看中它了,隔三差五的就去看它,生怕马监的人对它疏于照管,怕它吃不好。
大枣性情很和顺,不过它今天也确实高兴,兴奋得打了个响鼻,时不时去嗅一嗅路边新的嫩草枝叶。
刘琰有点儿担心怕它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不过御马都是经过精心驯养的,头一条就是不能象一般的马一样胡乱吃东西——特别饿的时候那就顾不上了,但现在大枣儿肚子不饿,路边的这些野花野草它应该只是觉得新奇。
太阳升到了头顶,即使有纱帷遮挡,阳光还是让她眯起了眼,山风吹得纱帷在头上有些打晃,刘琰干脆把纱撩开,让风直接吹在脸上,这样好歹还凉快些。
至于身边的人担心她会不会晒黑?她一年里能这么自在几回啊?能晒多黑?就算晒黑了也值得。
几名侍卫不远不近的在她的前后守护,要说现在什么事最让这些人介怀,那骑马无是遥遥领先。上次四皇子还半开玩笑的说,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是闻马色变,如临大敌。
刘琰想到很久以前在戏词儿里听到的金丝笼这三个字。
别人看着皇子公主多么尊贵,要什么有什么,吃山珍海味,穿绫罗丝绸,但他们能做的事,能去的地方,其实是被限得死死的,宫墙是有形,但是在宫墙之外,还有一道无形的,绝不能逾越的墙。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哥还和陆轶在一起说话,他脸上难得的挂着开朗的笑容。
别人都说陆轶会巴结,其实刘琰知道,小哥他挺欣赏陆轶的,不止欣赏……还很羡慕。
不止小哥羡慕,刘琰也很羡慕,去其他地方游历也好,跟着那些小吏衙差翻旧卷宗查什么案子也好,这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大枣儿一个劲儿往旁边走,两旁的草长得那么高,悉悉簌簌的在马腹下、在她的靴子上拂过。
刘琰想勒住马缰,但大枣儿好象了急,并不听她的话,还努力的往前迈步。
后面侍卫们已经赶上来了,林夙的副手,侍卫郑铭用刀鞘拨开身前的长草,快步朝这边跑了过来。
“公主?”
刘琰现大枣抬起头去啃路边树上结的很小的青色的果实,不知道是野桃儿还是野杏。
“不行,不能吃那个。”刘琰拽紧马缰想让大枣儿放弃偷吃零嘴儿,这野果是什么她也认不出来,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拽不动它,刘琰翻身从马上下来,抓着马的笼头往一边拽:“你这是饿了?咱回去再吃不行吗?”
大枣儿有些烦躁的用蹄子刨着地,刘琰的手被草叶锋利的边缘划了一下,她缩起手,看见手背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痕,血正慢慢从伤口渗出来。
糟了,回去以后肯定要听许多人,许多天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