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刘琰现大家话里话外不离过年。
过年好啊,过年这个月都会加恩赏,全宫上下都能多领一套冬衣,一份赏钱。这钱当然根据地位不同而有多有少,各宫各处的主子还会额外赏。比如安和宫,惯例多一个月的月例。
就算不为了赏,过年也是件让大家高兴的事儿,过年的时候能吃平时吃不上的东西,比如饺子,这样儿东西宫人太监们平时是吃不着的。还有过年主子会赏的糖糕和肉饼,宫女们破例可以用脂粉,戴绒花,戴耳坠子。
虽然还没到年下,但是已经有人悄悄的把头绳换成了新的,耳坠也已经戴上了。掌事的尚宫和大太监们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并没有要喝斥责罚的意思。
一年里也就这几天能松快,再说主子们在这时候尚且很宽容,他们何必夹在中间作恶人呢。
宜兰殿的大太监闵宏闵公公也换了一身儿新行头,平时石青的袍子换成了枣红缎子的,靴子也换了一双新的,头上的帽冠也换了顶新的,整个人看着喜气洋洋,再加上他那满脸的笑容,让人看着也觉得喜庆。
刘琰笑着说:“要是天天这么高兴就好了。”
李尚宫说:“哪能天天跟过年似的呢,一年里能有这么些天就该知足啦。”
要是天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那就不觉得快活了,人嘛,总是贪心不足的。
李尚宫给刘琰系好斗篷上的带子,递给她手炉,又吩咐桂圆:“一定要当心伺候,别让公主吹了风,觉得热也别轻易脱衣裳。”
桂圆一一都应下了。
刘琰坐上了车,桂圆赶紧把脚炉也给她摆上。
“还没下雪呢,没那么冷。”
桂圆想了想也是,在车里捂得太暖和,下车的时候反而更觉得冷,就把脚炉摆到车厢的角落里。
刘琰的指尖一圈一圈的描绘着手炉上莲花的纹路,轻声问:“核桃这两天是怎么了?病了吗?”
因为快到年下,宫人即使生病也不敢说,往往就是弄点姜和红糖煮水喝,硬扛过去。
“那倒不是。”桂圆想到这事也有些替核桃难受:“她娘过世了,家里托人给她捎来了信儿,这些日子她都没睡好,她同屋的菱角还听见她梦里哭着喊娘。”
“是这样啊……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哪敢把这样的事情说给公主听。”
想想也难怪核桃这么难过,自小离家,进宫之后与家中就难通音讯了。亲娘去世,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更无法送终、祭拜。
“你替我记着,回头放赏的时候,多给核桃一份儿,这事儿你经手就行,不必让旁人知道了。”
桂圆连忙说:“奴婢替核桃多谢公主恩赏。”
这算什么恩赏呢?一点儿财物,既弥补不了她缺憾,也安慰不了她的丧母之痛。
就算是赏,也不能多给,多给反而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