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薄被,脸上的表情很安详,像是在睡觉,但是脸‘色’不对,已经没有呼吸,身上也没有一点阳气。
我像石化了一样不会动了。
林梅紧跟着跑进来,一看我妈的脸‘色’就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探她鼻息,不仅没有呼吸,身体已经冰冷了,林梅立即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我居然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大脑似乎也像身体一样有些僵化了。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当过度悲伤时,大脑会自动降低各种感观刺‘激’,避免立即疯狂,所以这个时候往往心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伤心了。
‘门’口有一个人问:“张玄明在家吗?”
我没有回答他,但是他已经听到了林梅的哭声自己走进来,然后快步走到‘床’前,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回头叫道:“愣着干什么?快取温水来!”
难道我妈还有救?我一个‘激’灵,急忙跑去厨房端水,双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把水泼了一地。真没想到经历了好几次险死生还,我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如此失控。
我把水端到了‘床’边,那人却掰不开我妈的嘴,我只好去找一把刀来给他,撬开牙关,放入丹‘药’,再灌入温水。
这时我才现,送‘药’来的人居然是以前村里的老疯子,大樟树事件之后,他改名煮石道人,在仙岩顶上潜心修道,老林和吴章雅经常会去找他,我却已经快三年没有见过他。煮石道人须‘乱’凌‘乱’,身上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一双旧解放鞋沾满了泥水,显然他是连夜从仙岩顶上赶来的。
我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紧张地盯着我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过了三分钟我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如果她有心跳我立即就能感应到的。我再望向煮石道人,他的脸‘色’也很难看,焦急之中带着愧疚。
他为什么感到愧疚?我突然心生疑‘惑’,他如果是从仙岩顶下来,上半夜就得动身了,那时他怎么会知道我妈会出事?
“道长,是我二师父老林叫你来的吗?”我疑‘惑’地问。
“啊?不,不是,昨晚我在打坐,有仙人托梦,要我立即拿还魂丹来救你母亲……”煮石道人说。
有仙人托梦?还魂丹?我和林梅都惊诧莫名,这事听起来实在太玄幻了一点。煮石道人有些吞吞吐吐:“做梦之事,本来也就不可当真……也有可能是我这颗还魂丹‘药’材年份不够,只能治顽疾不能活死人,这,这个实在对不住,我来迟一步了……”
我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一阵天旋地转,体内‘阴’阳二气又开始失控冲突起来,身上忽冷忽热。师父突然被害我已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我还能支撑得住,转眼之间母亲也无声无息的逝世了,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煮石道人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兄弟,我已经尽力了,可惜力有不逮,无回天之力……”
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短短时间夺走了两个我最敬爱的人?为什么连神仙派来的人也救不了,这是谁要跟我过不去?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做过大‘奸’大恶的事,相反的我听师父和母亲的教诲,洁身自爱,待人以诚,信守承诺,遵纪守法,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惩罚我?
“天哪,这是为什么……”我疯狂地大吼一声,心里的痛苦、郁闷和怒火似要把我撕碎了。
我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痛苦和伤心似乎变远了,任何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体内气息慢慢平稳下来。接下来几天为师父和母亲办丧事,该做的事都在做,该说的话也会说,但又不像是我在做,所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后来我才知道,是小雪怕我承受不了,对我使用了“‘迷’糊术”。
小雪会许多种控制人心智的法术,媚‘惑’术、‘迷’糊术、丧志术等等,但是因为她现在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对付实力强大的敌人无法直接成功,只能趁敌人虚弱、极度颓废等状态时才能得手。平时她是控制不了我的,这一次我连受沉重打击,心志连普通人都不当,当然就被它轻易控制了。
中了‘迷’糊术,头脑反应会变得很迟钝,有时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在我身体里面,可以替我做任何决定,所以在外人看来我只是伤心过度有些异样而己。如果小雪想要害我,此时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舍”,或者抢走本来属于她的英魄远走高飞,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师父那边的丧事有他的亲友主持,我母亲的丧事有我‘奶’‘奶’、叔叔主持,二师父老林也赶回来了,倒是没有太多事需要我来决定。
我母亲逝世的第五天晚上,我终于清醒了,清醒过来的原因是有人往我家天井丢进了一块石头,石头外面包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小雪无法替我做决定。
纸上用‘毛’笔写着:你的未婚妻在我手里,子时末村外小桥头见,‘玉’符换美人,只许一人来,否则等着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