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老哥俩也真是巧了,要病一起病,要好一起好。”
宁帝拖着一个顾怀疆,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男子在御花园中赏花,气氛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宁帝心情好,一路说笑个不停,带着病去如抽丝的喜气。
何况春光明媚,百花齐放,连风里都是鲜活的气息。
“人总要大病一场才知道身子康健的可贵,朕这次病好之后想了很多,恍若隔世。怀疆,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顾怀疆笑道:“臣是个粗人,在沙场上时常遇到性命之忧,年轻的时候要是受一次大伤便会想这些。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若次次都想这些,也不必打仗了。”
他说的也是,宁帝自小便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太子,先帝驾崩后又登基成帝,他从未受过性命威胁。
这还是头一次,让他对死亡有所感触。
“你这么多年来护卫东灵边境,实在辛苦。咱们都这个年纪了,你日后就不要出征打仗了,有事让述白他们去便是。述白和酒歌都历练稳妥,寒陌的剑法更是一绝,孩子们都可以替你挑大梁了。”
若是从前宁帝这么说,顾怀疆一定会以为他在忌惮自己,怀疑自己。
但是今日,他看得出来宁帝是自真心地顾惜他,怕他把老命丢在了沙场上。
顾怀疆拱手道:“能得陛下信赖,臣替述白他们多谢陛下。只是他们到底还年轻,在沙场上经验不足。小鸟总要老鸟多带着飞几次,才能识得来往路途。”
宁帝道:“朕明白,谁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呢?何况述白他们都那么孝顺,怀疆,你好福气,你的儿子个个出类拔萃。”
“陛下的皇子才是个个人中龙凤,远胜我那几个儿子。陛下只看述白懂事能干,焉知我家中那两个小的多淘气?成日地让我心烦。”
宁帝斜睨他一眼,“你别骗朕,朕又不是不知道顾相和顾宜。他们两年纪最小性子最活泼,但心底善良又最敬重父兄。何况有你的军棍时时盯着,他们敢淘气吗?”
说及此处,他忽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朕教子不善,该向你多学学。”
顾怀疆慌忙退后一步,拱手请礼,不敢回答宁帝的话。
教子不善四个字何其严重,等于贬低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两者。
宁帝病好之后便很少召见这两位皇子,也绝口不提立太子之事,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
宁帝将他的手拿下,“好了,是朕多话了。朕今日召你进宫是为了感谢你的,反倒惹你惶恐就不好了。”
顾怀疆知道他说的是跪请熏池入宫就诊之事,便微微笑道:“这是臣的本分,陛下不必言谢。何况陛下册封玉扶为公主,这已经是对顾侯府极大的荣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