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酒歌冒着雨,带着医官和士兵去检查水源污染的来源。
他前些日子无事时常和老金他们来固守水土,监督士兵们堆垒沙包阻挡泥沙,对沿山一带地形十分熟悉。
几处水井在军营中,顾家军代代相传,父传子兄传弟,军营中不可能有奸细。
他怀疑的是,西昆人可能在地下埋了管道之类,或者像在竹山上驱使蛇一样,借机将毒药送进顾家军军营中污染水源。
不论是何种方法,他在军营边缘寻找,一定能找到线索。
“沿着军营边线,每隔一尺挖一个洞,看看地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管道之类。如果看到奇怪的动物,立刻告诉我。”
“是,二公子。”
一队士兵披蓑戴笠,挥舞着锄头站成一排开始挖洞,很快他们便明白这个法子行不通。
刚挖开一锄头的土,大雨一冲,边上的泥水又冲下来了。
这样反反复复,士兵们卖力连挥好几锄头,只能挖出饭碗深的口子。
“二公子,实在挖不下去,雨太大了!”
大雨在顾酒歌斗笠边缘披下一层珠帘,他一直看着士兵们的动作,自然明白为什么挖不下去,“一个人的力量抵挡不住雨水冲刷,四个人围成一处,挖,我一定要看看地底下有什么!”
四个人围在一处朝当中挥舞锄头,人的速度终于超过了雨水冲刷的速度,很快挖出一个半人高的坑。
顾酒歌亲自检查一番,确认底下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又继续朝下一个点挖。
一直挖到天色昏暗,士兵们气喘吁吁,累得恨不得瘫倒在地上,“二公子,我们挖一天了,地底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管道。至于动物——”
一个士兵四面看了看,“您看看这天气,人出门都费劲,哪有动物敢出来?”
这样说来,他的两个猜想都落空了。
顾酒歌心生烦躁。
“军中毒的士兵已经逾万,死了上千人。情况好一点的喝了药只是腹泻体虚,差一点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再查不出是解毒之法很快也要……”
他的未尽之言,众人都懂。
顾酒歌长吁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顾怀疆说过为将者再艰难的情况也要镇定,否则士兵们没有主心骨,情况只会更糟。
他试着找到自己的声音,尽量镇定地说话,“寻找解毒之法是军医的事,我们帮不上忙。但我们至少可以寻找毒药的来源,给军医增加一些线索,你们说对吗?”
“对,二公子说得对!”
顾酒歌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父兄一样沉着,“好,那你们想想,线索除了地下还有可能在哪?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群策群力,一定能想到办法!”
士兵们受到鼓舞,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目光从天上到地下好几个来回。
一个士兵道:“毒肯定是西昆人下的,咱们军中没有外来人!西昆人没到咱们军营,却能给咱们的井水下毒,得用能飞的本事!比如,一支毒箭射进咱们水井里,这样井水就变成毒水了!”
他的话立刻被旁边的人反驳,“这不成!要是西昆人朝咱们军中射箭,早就被现了。何况区区一支毒箭能带来多少毒?分摊到咱们几万人身上,只够拉一顿稀!”
顾酒歌笑着点头,“这个思路是正确的,沿着这个思路,大家继续想。”
大家思考的积极性越升高,顾酒歌环顾群山,思绪一刻也没有停过。
除了管道,动物,毒箭,还有什么是能从西昆那边,到顾家军军营这边的……
雨水哗哗冲落山间碎石和树叶,一个士兵低下头在水流中捡起什么,众人都朝他看去。
“你捡什么了?”
“嗐,一块碎石头有什么好捡的?”
捡石头的士兵有些不好意思,“二公子,你看,这还是块玉石呢!属下听说大将军和少将军在竹山上捡到了七色宝石,羡慕得不得了,刚才看这块石头在泥水里有些颜色就捡起来了!”
顾酒歌接过他手中碎石,那块碎石和别的小石头的确不同,像是玉矿开采的时候被雨水冲走的碎块,颇有几分晶莹剔透的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