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殷姬媱也只说了一句让他去问邀月。
她相信顾酒歌回来一定会和邀月见面的,这件事邀月不会瞒他,从她嘴里说出来总好过自己亲口说。
她难以启齿。
顾酒歌想到离开前邀月病情未愈,自己也该去看望一番了,便离开了西厢。
殷姬媱主仆被安排在西厢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那院子里住着昆羽扬,她们两都是年轻女子,互相也有个伴。
更兼同样是“避难”到顾侯府的,彼此惺惺相惜。
安顿好之后,佩儿问殷姬媱,“小姐为什么要让二公子去找邀月姑娘?你们可是情敌啊,要是邀月姑娘添油加醋说小姐的不是,小姐还怎么见二公子?”
殷姬媱看了她一眼,眼神从未如此严肃。
“佩儿,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不许再说邀月姑娘的坏话,听懂了没有?”
佩儿被她的眼神唬了一跳。
自己从小伺候大的小姐,从来没对自己凶过,哪怕自己误信民间偏方加重了她的伤势,她也没舍得骂自己一句。
今日她却为邀月对自己如此严厉……
殷姬媱看到她眼中有怯意,放缓了口气,“自从我的脸变成这样之后,我想了许多,大彻大悟。有很多事我已经不再看重了,邀月是个好姑娘,这点你其实很清楚,你只是为了维护我所以不肯相信罢了。要不是邀月出现,上次陈公子怎么会轻易罢休?她既救了我,就不会在二公子跟前乱说话。”
佩儿低着头,神态有愧悔之意。
“小姐说的不错,邀月姑娘也算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奴婢日后不敢再菲薄恩人了,小姐千万原谅奴婢这一次。”
殷姬媱没有说话,拉着她的手坐在榻边,榻下的熏笼蒸起阵阵芬芳热气。
她四周打量了一眼,顾侯府的客房都如此精致,玉扶着意派人给她送了许多动用之物,连昆羽扬都送了好些饰过来,说怕她出门匆忙没带这些。
顾侯府于她而言是陌生的,此刻却是温暖的。
她轻轻一笑,眼中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温柔神采,“你放心,我当然没有责怪你。如今我落魄逃跑,身边跟的人只有你。你是我的丫鬟更是我的姊妹,你我二人从此之后相依为命,总比在相府受人苛待要好。”
佩儿欢喜点头,“小姐总算又像从前的小姐了,自从太医说小姐额上的伤疤治不好以后,小姐就成日阴森森像个木偶一样。现在好了,我们在顾侯府,二公子一定会保护小姐的,小姐再也不用担心了!”
殷姬媱勉强笑道:“他自然是个好人,说会保护我替我寻医问药,他就一定会做到。可我也不能一辈子在顾侯府蹭吃蹭喝,平白享受顾侯和镇江公主他们的恩惠。”
她们才安顿下来,殷姬媱好像已经考虑得很远了。
佩儿不想在此时提丧气话,立刻转移了话题,“小姐快闻闻,这屋里熏的什么香这么好闻,好像是梅香片,正配我们小姐清雅出尘的仙姿呢!”
“梅香片?”
殷姬媱朝门外看去,深秋的寒意吹乱满地秋草,“是啊,快入冬了,梅花就要开了。”
……
玉扶安顿好殷姬媱这处,便去寻顾述白问百步杨的消息,不想去了他的院子只看到严铮在。
看到玉扶,严铮咧嘴笑得像个傻子,浑身还扭来扭去不自在。
玉扶盯了他一眼,“严铮,你身上痒?”
“没有没有,不痒!”
严铮立刻站直,一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眼底的心思像个碟子盛不住水一眼,全漏出来了。
玉扶索性不进去,“大哥哥不在里头是不是?你说,他去哪儿了。”
严铮顿时面红。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小姐怎么就知道少将军不在里头了?
玉扶索性在院子里坐下,不一会儿小厮端上热茶,严铮见她不打算走,只得慢吞吞地挪过去。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头站着,“少将军的确不在屋里,不过小姐听完他去哪儿了可别生气。少将军专门派我在这稳住小姐的,我不能不完成军令。”
玉扶指指对面的木椅,“坐下说吧。”
“哎。”
严铮大大咧咧地坐下,“少将军查到大皇子派出去的一队人,出了临安一路往西去了,估摸着是去追踪百步杨他们的。少将军一早就带着人去了,又怕小姐也想去,所以让我在这稳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