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近贪婪地看着他,用眼光描摹他的眉眼轮廓,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忽然松了一口气,这回应该是真的。
“乐怡……”他扑了过来,握住我唯一能动的手。
“圣诞夜,你有没有在丽思卡尔顿入住?”我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点了点头说:“有,是我,真的是我。”
在听到他这句话以后,我忽然笑了。我没有上错别人的床,也没有在迷乱间把别人错认成他,是他,孩子是他的。
“孩子是你的?”我问。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第一次从医院回来,我就知道。我只是想等条件成熟的,光明正大地娶……”
“何连成,你滚!我恨你!”我在确认了第一件事情以后,就马上反应过来——他这个混蛋竟然一直在演戏!
我想抓住身边能抓的一切东西砸向他,我不愿意再看到他那张让人讨厌的脸。不管是什么理由,他竟然在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以后,还能一如往常的演下去,我恨他!
“乐怡,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
“你滚!我不需要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沦为私生子的男人,滚!”我声嘶力竭地吼着。
刘天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拉着何连成往外面走,眼睛通红地说:“你没听到她让你滚啊,她不会原谅你的。”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也不看刘天。
那些我以为的错觉竟然是真的,我以为自己入了魔,在那么多场合都会错把别人的背影认作是他……
终于清静了,我小腹忽然疼了起来,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探出手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和刘天一齐进来,我向护士泪眼婆娑地哭道:“我肚子疼起来了……”
她一听急了,马上对刘天说:“再三叮嘱,让她静养让她静养,你们在外面闹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闪失,你这个做爸爸的还不后悔死?!”说着,她匆忙出去,何连成又冲了进来。
刘天抬头瞪眼说:“医生让她静养,你消停点儿。”
片刻以后,医生和护士一齐跑了进来,推我去做检查。
我不愿意看到何连成那张脸,闭上眼睛,眼泪不听话地从紧闭的眼角流了出来。
一通检查以后,医生对我说孩子没事,只是不能再情绪起伏太大了,要注意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我被撞飞出去的时候,手肘和膝盖承担了大部分撞击的力量,所以摔伤严重,还好骨头没大事,只是轻微骨折,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也想平复情绪,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何连成。只要一想到他,我就觉得心疼成了一团,身子都在颤……他竟然在一开始就是装的,多可笑……
那么多个日夜,我所作的一切在这个真相面前,可笑的让人想狂,想大声笑出来。他什么意思,告诉我真相会如何?
我知道他的难处,我又哪一次不是站在他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的。这一切,竟然是这种滑稽的状态?我也不知道眼下,我要怎么办?但是,我心里泛上来的刻骨的恨,让我恨不得把他咬死。
刘天变成了门神,在接下来我住院的日子,把何连成挡在门外,说死也不肯让他进来一步。
何连成在外面死守,我能听到他偶尔与刘天争执的声音和他来回走动的声音……他有时会趁着刘天不在走进来,我不想面对他,在这种时候只能闭上眼睛装睡。
史兰带着小宝儿来了,扬手给了何连成一个耳光。我听着响亮的声音,心里苦笑他竟然没躲过去……
史兰骂道:“有什么事比一个女人给你生孩子更重要?她去孕检的时候不想要男人陪着去啊?她只是以为是你的孩子就固执地想生下来,她是傻子吗?是不是她当时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你就会跳出来?我可以接受你忘记了一切,但是不能接受你在记得她的时候,放任她一个在这种纠结里挣扎……果然,有钱的男人都自以为是,没一个好东西!”
史兰骂完挺着傲人的大肚子走了进来,擦干了眼泪对我说:“要不是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我还有更难听的话。”
我看着她想挤出一丝笑意,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行了,别努力了,比哭的还难看。”史兰抓住我的手,上下打量了我一通才说,“何连成就是个灾星,自从你认识他以后,过一天好日子没有?”
我不说话,经过这一段时间也慢慢冷静下来,对何连成彻底失望了。
不管他现在做出什么样的弥补,我觉得自己都不能再原谅他。
警察在我快出院的时候来了,告诉我一个让我很失望的调查结果。摩托车是无牌照的,监控录像拍到了那个人,却没有拍到脸。因为下着雨,那个骑摩托车的穿着一件塑料雨衣,那种塑料雨衣每个雨天都会遍布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太没特征了。
我知道潜台词是,这案子不了了之了。这些我可以不在意,却无论如何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何连成,我在知道他没有失忆的那一刻恨他入骨。我明明是期待他的失忆是假的,却不能真的接受这个事实,心纠结着煎熬着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