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藩身旁,两个通体遮着透明薄纱的美貌女子忙不迭的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
贺六指了指那两个女人:“小阁老一向好艳福。都成了逃犯了,依旧有美人相伴啊。”
严世藩凝视着贺六:“老六,你想干什么?”
贺六笑道:“小阁老你这是明知故问。京里的那个人早就给你送了信儿,你自然清楚我来这儿的目的。”
严世藩咽了口吐沫,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老六,一口价,白银一百万两!只要你抬抬手,放过我,一百万两银子就是你的!天下哪有这么好赚的买卖?”
贺六摇头:“小阁老啊,当初你们父子权倾朝野,党羽遍及天下,耳目众多。你应该清楚,金万贯在江南的家底儿,三年前就归了我!我的夫人又善于理财,江南的诸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您觉得我是缺钱的人么?”
严世藩问:“不缺钱?那你缺什么?我明白了,缺权对吧?我跟京里的那个人打声招呼,用不了几天你就能重新回到北镇抚司。”
贺六对两个美貌女子说:“两位地仙仙女儿,给我让块地儿,让我坐坐,歇歇脚。”
贺六坐到严世藩身边,拍着严世藩的肩膀:“小阁老,我跟你说实话,当初我是故意在百花楼闹事,让皇上将我贬到南京去的。我若贪恋权位,说不准现在早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严世藩怒道:“钱也不要,权也不要,你到底要什么?”
贺六指了指自己两鬓的几根白,道:“小阁老,您瞧见没。我已然四十五了。白头都有了。刚才老胡还在跟我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呵,我的确是老了啊。人上了年纪就爱过梦。这些日子,我天天晚上梦到一些人,一些事。”
严世藩问:“梦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贺六道:“我老梦见忠直公杨炼!杨炼是大忠臣,大清官。当年为了搬倒你们狗父子,他不惜杀身成仁!在梦里,他反反复复跟我念叨的同一句话:扫除奸佞,天理!”
严世藩道:“当年杨炼是自杀?”
贺六点头:“是自杀!当年杨炼公用一瓶鸠酒,将朝中那些有良知的官员凝聚在了一起,拧成一股绳,与你们严家父子对抗!”
贺六用手捻了捻严世藩身上穿的那件锦袍:“啊呀,这是蜀锦吧?还是金丝银线,寸锦寸金啊!对了,这些日子,我还梦见无数被你们严党盘剥,活活饿死的穷苦百姓。他们不住的在我耳边喊:杀了严嵩、严世藩,给我们报仇啊!”
贺六起身,伸了个懒腰:“啊,除了那些饿死的穷苦百姓,我还梦见了被你们父子害死的老辅夏言!梦见了几十位因为跟你们狗父子对抗而脑袋搬家的清官廉吏!”
严世藩歇斯底里的大喊:“别说了!贺老六,你就说,你到底要什么!”
贺六直视着严世藩,一字一顿的说:“我,要,你,死!”
严世藩冷笑一声:“呵,你想让我死?恐怕没那么容易。”
贺六一脚踹在严世藩前胸,怒气冲天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严世藩,我知道你身后是吕芳!你给我记住一句话,邪永远胜不了正,自古如此!”
严世藩揉着自己的胸口,依旧嘴硬:“这话,你敢到司礼监跟吕芳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