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书记,你说哪个是刁民?怎么积余就盛产刁民了?坐在这儿的,好几个积余人,我们都是刁民?那还真是委屈您了,跟我们这些刁民坐到一起,是不是觉得挺掉价儿的?”万海泉率先难了。
“对啊,龙书记,您不是刁民,坐在这儿还真不像那么回事!跟我们这群刁民在一起,我看您现在快要跟我们一样了呢。”孟庆槐不甘示弱,也跟着补了一句。
“万常务、孟书记,我说我怎么到了积余以后,怎么爱跟人呛呛吵架,今天经过这个会,我才恍然大明白!原来有二位良师在这儿,真是失敬!失敬!”龙天一向二人抱了抱拳。
“你——!”孟庆槐乡镇干部出身,脾气比别人更大一些,把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看着龙天一,又说不出什么来。
“龙书记,怪不得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我和庆槐书记都有一个共同的体会,现在积余的干部,从上至下,说话会噎人的可是越来越多了。原来,我们也都有共同的老师呵……”
万海泉和孟庆槐对视一眼,一起呵呵笑了起来,把龙天一气得直想拍桌子。手抬起来,又赶紧放到桌儿上,他得保持良好形象。
“与这次会议无关的话,还是等到会下再说吧。其他各位同志的意见,还没有表呢。谁的嘴更损,等到会下再较量!”吴蔚冷声说道。
太不像话!这可是党政联席会,居然弄出这么一出来!当他吴蔚是空气吗?!
民间有句俗语,“手摸着,脚蹚着。”意思就是看人眼色行事,顺杆儿爬,跟“人来疯”的意思差不多少。今天这龙天一,多多少少有点“人来疯”。
想起刚上班那会儿,吴蔚觉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县领导们,一个个肯定都是正人君子,说人话、办人事,接触多了以后,知道他们也都是饮食男女,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现在,成了县领导中站在最高位置的一个,对一些干部的劣根性掌握的更加清楚。
吴蔚突然想起了寒山与拾得的对话。寒山问: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大抵智者就是如此。今天这个会场上唇枪舌剑最嚣张的那个,未必是将来最得意的那个。
众人见吴蔚面带愠怒,冷煞了周遭的气场,便都噤了声,就连离吴蔚最远的龙天一,也感觉到了气场的强大,不由缩了一下脖子,为自己刚才的冒失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