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瞒着她,当她是个傻子。
封家人的态度倒是意外的一致,他们都喜欢白薇胜于自己。
不知何时,蒋蓉芳走了过来,远远对一旁的妇人说:
“她啊,我封家好心收留她,可她却没为咱家做任何贡献,哪怕要是生个一儿半女也行,偏偏肚子到现在还没动静。”
封京墨从冰箱拿了瓶冰水,“陈总还没回话?”
“没,陈总家里遇到了点事情,陈总短期内估计没心思谈生意。”
“怎么?”封京墨眉头紧锁。
“我打听到,陈总的老婆卧病在床,全国知名医生都看遍了,全都束手无策,陈总一向疼爱妻子,这不,已经一星期没去公司了。”
封京墨松了松领带,深眸微敛,道:“把家里的补品挑几样出来,要适合女性养身用。”
“封总,您这是要去看陈夫人?”
封京墨没否认:“此次合作案关系重大,对手公司虎视眈眈,必须拿下!”
“哎……”
封京墨说完,一转身,正好撞见站在楼梯口处的苏檀。
苏檀一怔,道:“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要去吃饭,路过……”
“商陆,我们走!”
封京墨神色淡淡,视线根本没在苏檀身上停留。
他拎起西装要走,商陆拿了补品跟在他后面。
苏檀忽而开口:“我想问问,那位陈夫人患了什么病?”
身为医生的苏檀有个职业病,特喜欢攻克那种别人看不好的病,一听说谁得了疑难杂症,就喜欢往人家身边凑,要是人家说这病是本省医生都治不好的,她的感兴趣程度会升为5颗星,若是说全国医生都治不好这病,那很抱歉,她的征服欲作祟,还就想治治这种别人治不好的病。
因此,听封京墨这样一说,不觉技痒。
再来,她初来乍到,眼下事业起步无门,连进药材的门路都没有,若是能治好陈夫人,对她大有益处。
封京墨没回答,淡漠的眼神看向她,道:
“你应该听到,全国的医生都治不好。”
苏檀心里啧啧两声,心道这封京墨的脑子转的还挺快,她只问对方什么病,封京墨就堵了她的路,这话明摆着要她别自不量力。
这种性格还真不可爱。
“是,全国医生都治不好,但这不表明我治不好她。”苏檀耸耸肩,一副实事求是的样子。
封京墨冷眉紧锁:“苏檀,人不可妄自菲薄,却也不能骄傲自大,陈总是我重要的客户,不是你练手的对象。”
苏檀明白,对方是把自己当成医科大的学生,以为她是技痒要练手。
她笑笑,实事求是地说:“封总,我好歹也是中医世家的后人,你以为封陵游为什么要娶我?还不是因为我家有很多秘方,像我们这种人家,平常凸显不出作用来,一遇到疑难杂症,就显出我们的不同了。”
封京墨沉默片刻,忽而看向商陆,商陆忙道:
“哦,我打听到……”
他赧了赧:“陈夫人好像是血崩,据说出血很多,一直止不住,只剩下一口气了。”
“血崩?”血崩的原因有很多种,必须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送去医院了吗?”
“没,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苏檀点头,她前世治好过很多血崩,血崩这病对她来说不算难,可要是不懂救治的方法,即便不是大病,对病人来说,也等同于死路一条,且大部分病人最后都是流血而亡的。
苏檀看向封京墨,表情微动:“我想去看看,既然全国医生都治不好,那我如果治不好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更不会为你带来麻烦,相反,如果我治好了……”
如果治好了,苏檀救了陈夫人一条命,陈总定然感激不尽,到时候,只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个案子拿下。
封京墨终于点头,声音沉沉:“上车!”
-
苏檀坐和封京墨占据后车座的两边,一个靠右,一个靠左。
商陆从镜子中偷偷打量二人,只觉得这俩人有些奇怪,怎么说呢,封京墨虽然对人冷淡,可对女士一向有礼到让人挑不出错来,倒是第一次见他对女人这样不留情面。
仿佛刻意保持距离一般。
怎么看都像是心里有鬼。
而这个苏檀……嗯,以前没有太多接触,不懂对方的性格,但正常人也不该这样,见着封京墨不去交好,还巴不得撇清关系。
这俩人都怪的很!
苏檀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城市里是很少见到星星的,只远方闪动的灯火点缀了夜幕。
二十分钟后,车驶过弯曲的山路,到了陈总家门口。
封京墨走在前面,门很快打开,一脸倦容的陈总迎出来:
“封总。”
“陈总。”封京墨道歉:“本不该这么晚到访,但我听到陈夫人的事,正巧家里有些补品,便匆忙送来了,希望能对陈夫人的病情有帮助。”
晚上来探病人本就不合适,封京墨这番话只说自己听到消息就来了,说明他做人有情有义,再来,陈夫人是女性,她生病作为男人是不该冒昧而来的,封京墨言明是为了送补品,这话倒让人挑不出差错了。
陈总眼圈红,眼窝凹陷,一看就是很多天没睡觉了。
他握着封京墨的手,连连哽咽:“谢谢封总,既然来了,到客厅坐坐吧!”
进入客厅的一瞬间,一阵风刮过,血腥味扑面而来,身为中医,苏檀对气味很敏感,陈夫人在卧室内,隔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人体内血是有限的,可见病情之严重!
“陈总,冒昧问一下,陈夫人这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总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封京墨道:“她祖上是中医世家。”
陈总已经把能请的医生都请来了,可这么多医生,没一个能把他老婆的病治好的,听说苏檀出自中医世家,他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道:
“姑娘,你会看病?”
“试试。”苏檀谦虚道。
陈总没做声,心里既抱有希望,又怕这希望很快落空,要承受更大的失望。
毕竟他连国医都请来了,可不管是谁,对他老婆的病都束手无策,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就算家学渊博又如何?若是她爷爷父亲过来,还有一线希望,可她……
陈总心情复杂。
可到底是封京墨带来的人,他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
“她是七天前病的,一病就很严重,出的血足以用盆来盛,被褥床垫到处是血,我被吓到了,想带她去医院,可一旦移动,出血更厉害,后来我找了周老中医来,他总算把病情控制住了,可我老婆依旧是出血不止,眼看着要不行了。”
苏檀点头:“我需要把一下脉。”
陈总带她去了楼上,推开卧室门的瞬间,苏檀的眉头不由皱起,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不难想象,陈夫人曾流了多少血。
病床上躺着的女人面色苍白,气息很弱,胸口少有起伏,苏檀轻轻转动她的手腕,手指搭在左手上,把完后,又绕到右边,再次为她搭脉,这一次,苏檀闭上眼,在心中理清病人的症状,以及这脉象告诉她的一切。
病人呼吸微弱,脉象近乎消失,且四肢冰凉,脸色苍白。
陈家华急道:“姑娘,我老婆怎么样了?”
苏檀还没回答,忽然,门被人推开。
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家进了屋,见了苏檀,皱眉问:
“陈总,我不是交代过,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尊夫人休息?你怎么会带个不相干的人进来?”
陈家华像是没想到他会忽然来,尴尬道:
“是朋友带来的姑娘,说是中医世家的后人,我……”
“怎么?陈总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老人家明显不悦。
“不,周老……”
周奎正哼道:“陈夫人在我治疗下,血已经止住,已有好转迹象,陈总这时候打断我治疗,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承担得起吗?”
陈家华连连点头,不停道歉:
“周老,我们都听你的,您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也是您止住了我老婆的血,我当然相信你!”
周奎正这才脸色缓和,哼道:
“这就对了,再说陈夫人的病只要把血止住就行,这事还是西医擅长,至于什么中医世家的后人……”
周奎正扫了苏檀一眼,愣是半天没瞧得上:“算了吧!中医只能养生治治小病,人命关天的大事,哪是中医能治好的!”
周奎正是市医院的老院长,在本市很有权威,陈家华这次托了不少人才把他给请来,且在周奎正的治疗下,他老婆的血确实止住了一半。
是自己太心急了!不该冒着得罪周奎正的风险,请这小姑娘来看病,明知道是没希望的事。
再来周奎正说的也没错,中医哪能治好这种大病?
想到这,陈家华客气地说:“姑娘,得罪了,我老婆现在需要休息,您还是先走一步吧!”
苏檀没做声,如墨的眼睛微微弯曲,嘴角轻勾:
“陈总,你叫我走我也不能走,毕竟我不能看着一个医生,对病人用错了药方却不告知,也不能看着这错误的治疗方法害了病人的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奎正双目瞪大,怒道: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治疗方法是错的!不仅不能治病,还会害了病人?”
“恕我直言,是!”苏檀很肯定地说:“周老,我没猜错的话,你用强心针急救,又用止血药止住陈夫人的血,使得血崩看起来得到缓解,殊不知从中医角度来说,血崩就如同洪水,不能堵,只能疏,一味地见血止血,是治疗血崩的大忌!”
苏檀没做声,继续道:“你经常无故闭经数月,如果再来月事,必然崩血,且头晕耳鸣,浑身乏力,无故烦躁。”
还真是神了!
她这几年脾气越来越大,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火,月事也如苏檀所说,要么好几个月不来,一来就崩血,她去看过西医,医生说如果从一来月经就这样,就是正常的,李静吃过一点药,后来药吃完见没用,自己也没损失,就没放在心上。
李静越听越惊讶:“姑娘,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仅仅是把脉把出来的?”
苏檀淡淡地点了头。
李静一脸震惊道:
“还真是神了!不瞒你说,你说的一切症状都准了!我月经很不准,经常忽然停掉,但我觉得这样还蛮好的,不用来月经了,这不是每个女生的梦想吗?”
苏檀盯着她,沉默许久,才忽而叹息一声,摇头道:
“无故闭经你以为是好事?万一哪天卵巢衰竭,要不出孩子来,我看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