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信我?”韩谦苦笑问道。
郭荣也是愣怔在那里,朝廷如此用兵,说到底就是因为忌惮叙州与淮东有可能勾结安宁宫叛军。
他们此时派人去通风报信,非但不会被信任,赤山会在滁州东部的部署也极可能会暴露。
到时候更会加重延佑帝及朝廷诸公对叙州的猜疑,说不定到时候会对赤山会痛下辣手,杀得左广德军旧部人头滚滚落地!
冯翊愣怔在那里,不知何以为计;冯缭则是愁眉不展,更不要说窦荣、何柳锋、苏烈、韩东虎等人了。
韩谦站在灯前,良久才喟然说道:“奸雄因非我所愿,但或许我这辈子注定只能当一个奸雄了……”
听韩谦如此说,冯缭神色一振,振声说道:“大楚水师主力有覆灭之忧,大人当率叙州水营取而代之、保土靖民,令梁军难窥江淮,而非一味顾惜名声!”
听冯缭这么说,郭荣也想到韩谦要做什么决策,而冯缭的建议又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不顾接下来局势如何展、演变,他们都要提前派人回叙州传令,调水营东进,同时他们在白蹄冈也要正式集结左广德军旧部成军,以备不患。
即便左右五牙军主力在洪泽浦不幸受到重创,但梁军主力兵马想要渡过淮河南下,还需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算上传信的时间,叙州水营差不多一个月内也能进入长江中下游,取代被歼灭的左右五牙军,成为联络江南江北,杜绝叛军及梁军水师进入江淮的大楚水军主力。
不过,真要是那样,特别是文瑞临乃是梁奸一事揭开后,到时候天下人则都会认定,这一切都是韩谦在削藩战事中前期收复武陵城时就部署好的密谋。
而韩谦到时候即便能掌握大楚水军的主力,令朝廷拿他没辙,但在天下人的心目里,他也将是一个为谋权柄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奸雄。
有王琳之事在前,韩谦到时候甚至都没有为自己辩解的余地。
倘若左右五牙军主力在洪泽浦没有受到重创,侥幸逃回长江,实力得以保存,而叙州水营的调动,将因为当世传递信息的不便无法随时中止,那便将成为无诏擅出叙州,就等同于谋反叛乱。
到时候韩谦就只能与大楚撕破脸,即便能率叙州水营及左广德军旧部逃回叙州,也只有割据辰叙思业诸州自立一条路可走。
郭荣这时候还想到另一个问题,问道:“仅叙州水营东进,实力还是太弱了啊,一旦击退梁军,如何在江淮自保?”
此时立即派人传信叙州,叙州兵马倾巢而出,也就三千精锐水师而已。
叙州水营或许能凭借战船、战械犀利,在长江之上击退楼船军残部,确保江南、江北不被割裂,确保巢州城外的禁军主力不至于沦为孤军,但他们也必须考虑梁军被击退之后的局势。
到时候韩谦用谋之事,天下皆知。
不要说延佑帝了,朝廷诸公都将对韩谦恨之入骨。
而大楚在江淮还能集结二十万精锐,又占据江淮大多数的州县,他们仅凭叙州水营以及左广德军旧部这点兵马,在江淮自保都将成问题。
到时候或许又将是被迫退回叙州,成为大楚朝廷先要剿灭的对象。
郭荣的这个问题,叫诸多人一愣;韩谦却是看着案上的灯火出神。
冯缭迟疑的看向韩谦问道:“自保一事,大人是觉得可以在李知诰身上作文章?”
“这一步跨出去,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或许也只有这一种选择了,我总不能再害得左广德军旧部人头滚滚落地!”韩谦眼瞳透漏些许迷茫,但很快便坚定起来,拿起来笔墨草拟调动叙州水营即刻东进的命令。
为防止意外,韩谦同时草拟三封一模一样的令函,准备安排人手分三路赶回叙州传令。
郭荣这一刻忍不住低声问冯缭:“李知诰身上有什么文章可作?”
冯缭附耳跟郭荣言语一番,郭荣愣怔在那里,他是真万万没想到李知诰身上有这么大的文章可作!
不过,也恰如韩谦所说,之后的局势会怎么展,真是谁都难以预料了。
韩谦拟好令函,叫孔熙荣立即安排人手分三路赶回叙州传令,之后又跟苏烈、韩东虎说道:“赤山会能调动的精锐战力,即刻潜来白蹄冈,其他人等就地疏散潜藏,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