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浩然又到了香山张尚家,把正在院子里打太极的张尚堵了个正着。
“老哥,和你说个事儿啊。”陈浩然一进院就笑呵呵的,毕竟现在有求张尚。
“我不答应,所以你另外找人吧。”张尚不答理陈浩然,而是继续打着拳,他也知道安卓要去当财务的事情了,显然安卓回来后和他打了招呼。
“安卓和你说了啊?”陈浩然就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既然安卓和你说了,我就不再多说了,你说不同意也行,我没二话,今天帮我安排墓地和超度的事情吧。”张易果断的不强求,张尚怎么安排安卓的人生,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的关系还没达到可以代表张尚安排安卓。
“这么痛快?”张尚停了下来,他没想到张尚竟然这么痛快就放弃了。
陈浩然摇摇头:“其实我有心里话说,但你都拒绝了,我就不说了,所以赶紧帮我墓地,晚上我可能要飞香港。”
“那你有什么心理话就说吧,我想听。”张尚坐了下来,也示意陈浩然坐下,给陈浩然倒了杯热茶。
“这是你说的啊,那我就直言不讳了!”陈浩然看了张尚一眼:“安卓是你的猫还是你的狗?”
“噗~”刚喝一口热茶的张尚,一下子就喷了,陈浩然这话太毒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张尚气得笑骂道。
“是不是?”陈浩然继续追问。
“当然不是,我把她当成我的孩子,我的女儿!”张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的确有一种慈父般的样子。
“拉倒吧,你亲生女儿你舍得把她随便送给某个男人?”
“不是随便,是进行仔细考虑过的!”
“行,那就算你仔细考虑过了,但现在安卓长大了,有自已的思想和想法,你让一小姑娘整天面对一老头子,你感觉有意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张尚苦笑道:“她命里多郧,人生处处都是劫,都是坎,而且能适合她婚姻的男人基本上没有,我现在把她放出去的,那么恐怕会有很多人因为她而死,到那时,伤心的会是她,绝望的也会是她。”
“所以她注定做一个孤者,你的命比较硬,我之前有想过把她送给你,因为你可以让她体验真正的人生,可是你不同意,那我有什么办法?”
“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你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你想过她的心里感受吗?她恐怕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亡,也不愿像一只笼中的小鸟,永远也飞不出去吧?”
“师父……”突然间,就在陈浩然说完时,安卓猛的从别墅里走出,然后跪在了张尚面前,一脸泪水。
“师父,您给我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内真的像您所说一样,那安卓便回来,做一个永恒的孤者!”
“罢罢罢。”张尚巍然长叹:“不经历,永远也长不大,既然你想,那便去飞吧,为师这里,永远是你最温暖的家,还有你要记得一件事!”
“师父请说!”安卓恭敬道。
陈浩然也竖起耳朵。
“你要记住你是我张尚的授业门徒,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我们的份!”
“草,你这是教坏了徒弟呀!”陈浩然就骂了一句,这厮还吹上牛了。
“呵呵,我在告诉她,要骄傲的做人!”张尚淡淡笑道。
“是,安卓记下了。”
“的确要骄傲的做人!”陈浩然点点头,人活着,就要骄傲一点。
“去吧,准备早点,收拾一下,准备出吧。”张尚轻轻挥手道。
“是。”安卓泪眼中带着笑意,她长这么大,一直都听张尚的,张尚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所以她感觉人生无趣,包括张尚说要把她送给陈浩然,所以她最开始下意识的心里是反感陈浩然的。
后来和陈浩然接触得久了,特别是这次蒙古之行,她也渐渐的不那么反感了,但应有的警惕还是有的,只是她脸上没有露出来罢了。
她的人生,她的情,她的爱,她想要自已决择,而不是别人支配。
“老哥,问你个事儿啊,我有个朋友想追求安卓怎么办?你帮着他们测测八字合不合啊?”陈浩然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还有这事儿吗?好事啊,他不怕死,让他可劲追,至于测八字就免了。”
“老哥,你不要这么吓唬人行不行?我听着害怕!”陈浩然头皮麻道。
“你们那些人中,都离安卓远点,当然,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和她关系走得太近,就算克不死,也会招灾的,因为她身上带着灾,这也是我不放她出去的原因!”
“草,你不是大师吗?你就不能帮她破一破?”陈浩然骂了起来道。
“能破我早就破了。”张尚摇头道:“不过也一直在想办法,缺一些东西,正在寻找!”
“缺什么东西?我帮你找!”陈浩然立即问道。
“嗯,都是一些风水上的的,说了你听不懂,就算见到也未必认识,但有一种东西,你应该听说过,你以后留意点吧。”
“是什么?”陈浩然连忙点头答应。
“狗宝!”
“狗宝?狗蛋子儿?这个公狗身上就有啊!”陈浩然楞了楞道。
“屁的狗蛋子儿?是狗宝,狗胃里的结石,还必须是公狗,必须是甲子之上的狗宝才行,这个东西很难找啊,这还只是其中一味呢!”
“哦,我知道了,和牛宝一样,那种结石,入药用的,不过要甲子以上的狗宝,还是公狗的?老哥,你确定你没说梦话?”
“所以我才说难找!”张尚瞪了陈浩然一眼道。
“甲子,那就是六十年,这世上哪有六十年以上的狗?”陈浩然哭笑不得道。
“这世上还没有二百岁的人呢,但事实证明,二百岁的人都被记入史录了,李清云你听说过吧?他就活了二百五十六年。所以长命狗也还是有的,特别是高寒地带,有的狗寿命可以延长一些年。”
“我见过最长寿的狗是三十五年,而按照正常来说,狗的寿命都是二十年左右,超过二十年的都很少。”
“李清云是谁?”陈浩然好奇道。
“你没听说过?”张尚苦笑一声:“这个人活了二百五十多年啊,你上网上百度一下,就能把他搜出来,当时清朝、战争年代老蒋都视他为老神仙呢。”
“活了那么久,岂不是成了精了?得得得,我以后会留意长命狗的!”
?十二月九日,晴,京城昌平,天寿陵园。
沈雪秋下葬的所有手续,包括墓地、法事等等,都是张尚办理的,而陈浩然回来后,忙了这么多天,也终于要让沈雪秋入土为安了。
沈雪晴一早就被陈浩然接到了陵园,而参加葬礼的还有何森一行人,张国亮也来了,郑楚楚以及周末休息的李秋水也跟了过来。
张尚找的护国寺主持,外加一众高僧亲自为沈雪秋唱经超度。
一个小时的经文梵唱完毕后,沈雪秋的棺椁才开始下葬,立碑。
“你们都回去吧,何森把雪晴送回去。”所有法事做完,下葬结束,沈雪晴哭也哭过之后,陈浩然便让所有人回去。
其实他心里很烦燥,他不敢想沈雪秋的样子,因为他一想,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无名火。
多好的女孩,多好的年纪,就因为他而命丧异国他乡,她还要享受人生,享受未来的生活呢。
可是到头来,她的梦想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
陈浩然不敢想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天,不敢想她光着身子站在床头,站在自已面前的样子,更不敢想她死去的时候,眼睛里的那种不甘彷徨和绝望。
陈浩然哭了,蹲在沈雪秋坟前哇哇大哭。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天他不会犹豫,如果可以重来,他也不会让她做自已的翻译。
如果可以重来,他会给她一个幸福的人生。
可是一切都无法重来了。
陈浩然沉积了近一个月的阴霾心情在这一刻暴了,所有人都走了,唯有他坐在飘落着雪花的墓地里失声痛哭。
别人无法体会那种生死两隔,可爱的生命在你眼前刹那崩灭的那种心痛的。
陈浩然从不让自已的人生有太多后悔,但是沈雪秋却也让他的心里背上了一辈子的悔恨,无法弥补的悔与恨。
下午一点,陈浩然足足在冰天雪地的墓地呆了三个多小时后,才转身离开。
而出了墓地时,沈雪晴和郑楚楚还有李秋水竟然都没走,何森等人也在远处的车上坐着。
只有张尚和安卓带着高僧们离开了。
“陈浩然,谢谢你,我姐在天上会保佑我们的。”沈雪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上了何森的车。
陈浩然也上了郑楚楚的车,然后几辆车才缓缓驶离。
郑楚楚什么都没问,但李秋水却在倒视镜中不停的偷看陈浩然,陈浩然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这是明显哭过呀。
她很好奇陈浩然与那个女人到底生了一段怎样的过去,同时她也突然感觉一个磐石般坚强的男人,竟然也会哭。
“送我去丰都大酒店,然后你们去铺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