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都写了什么?
她这么开门见山的问,甘熙云当然也不瞒她。
“我伯娘捎信来让我要好好用心学,问我缺什么不缺,还给我捎了些钱来。”
听着都不是坏事,不会让人心里不舒坦。
那就是另一封不好吧?
甘熙云轻声说:“我父亲的信上说,他今年又添了一子一女。还有,让我在宫里不要惹祸,好好陪伴公主……”
添丁放在旁人家是喜事,对甘熙云的父亲来说也是喜事,可是对她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反正她也早就不指望父亲了,他爱疼谁疼谁去,哪怕再生十个八个的也跟她没有关系。
两个孩子都是妾室生的,继母又是那么个不容人的,想必后院里不会太平了。
她早就告诉自己别去想那些人,可是看到信上疏离的,毫无关切之意的字句,她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难受。
父亲不问她在宫里有没有难处,却话里话外暗示她要是得了贵人青睐,可别忘本,要记得提携亲人。
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家了,那个家里早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伯娘虽然好,但伯父的家也不是她的家。
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既然家都没有,那么那个家里人,能算是她的亲人吗?
玉瑶公主看着她神色郁郁,却不知道怎么劝她。
一向只有别人讨好她,逗她高兴的,玉瑶公主也不愿意看到甘熙云这么闷闷不乐。
她想了想,问:“咱们去南苑书房玩玩吧?我听哥哥说他们今天下午的骑射改成下棋了。”
甘熙云吃了一惊:“这,不好吧?”
南苑书房那样的地方岂是她们想去就去的?
“没关系,下午太傅不在的。”
玉瑶公主就对胡子花白的太傅有忌惮之意,上回见过一面,虽然太傅笑呵呵的,可玉瑶公主就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只要太傅不在,玉瑶公主就谁都不怕了。
其他人巴结公主还来不及,可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甘熙云觉得有点不妥,可是玉瑶公主已经吩咐人备辇,这就要出门了。
雨下的不算大,就是被风一吹,雨丝直往人身上飘。
玉瑶公主披着一件雪青色绣兰花的薄棉绫斗篷,宫人一路举着伞给她遮着雨。在怀素门前,她们迎面遇上了另一乘辇轿。
宫人轻声说:“公主,好象是曹顺容。”
不等玉瑶公主说话,曹顺容的辇轿已经避到一旁让她们先走。
玉瑶公主并非不懂礼数,她吩咐宫人:“请顺容先过。”
可是曹顺容却执意不肯。
下着雨在这儿耽误无非是大家一起淋着,谦让过一回,玉瑶公主还是先走了。
到了南苑,守门的太监压根儿拦也不敢拦,问也不敢问,忙不迭的去把门开了。
甘熙云还是头一回到南苑书房来,纵然她胆子不小,这会儿也不敢大口喘气。
这里的殿阁房舍,都比云光楼多了不是一间半间,因为下着雨,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玉瑶公主熟门熟路的去了棋室。在门口探头一看,她还没见着大皇子坐在哪里,屋里的人先看见她了。
大皇子盘膝坐在地席上,拈着一粒黑子迟迟未落,身旁有人凑近前低声说了一句话,大皇子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往门口看,玉瑶公主朝他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玉瑶公主拉着甘熙云的手进了棋室,凑到棋盘边看了一眼。她不懂下棋,但是棋盘上棋子多寡还是能看出来的。
白子好多,黑子就要少些了。
“皇兄,你要输了?”
大皇子对得失并不看重,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先生让我们自己习字,我想来找皇兄玩。”
大皇子看看她,再看看跟在她身后的甘熙云:“要不要下棋?我教你。”
一旁程锦荣走近了一步,含笑说:“殿下这一局没有下完,不好半途而废,不如我陪公主对弈一盘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