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严通哪里知道,他的一意孤行正中梁峰下怀。
梁峰并不愿被严湛利用,可是性命落入人手不得不行权宜之计,做到这么高的官位绝非易事,梁峰不仅舍不得性命也舍不得权位,所以绞尽脑汁想办法为自己谋划出路。
严湛的政治头脑远不及他的野心,以为假借太守赵韪的名义足以动摇朐忍守军的军心,从而隐瞒梁峰投降的消息好打朐忍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严湛哪里知道对于军队来说,朝堂之上的高官们对底层兵将几乎毫无影响力,而直接统领军队的将帅才是军队的主心骨。
严湛封锁了梁峰投降的消息正给了梁峰全身而退的机会,益州牧刘璋和蜀郡的那些官员的行事风格和惯用手段梁峰是极为了解的,基于这种了解梁峰想出一条妙计。
在道义上,严湛现在并非处于绝对的下风,严湛还算不是太蠢,知道活捉赵韪利用赵韪太守的名义讨伐“构陷忠良”的永宁太守赵笮和固陵郡内的反对势力,这样自己也不算背叛朝廷沦为叛逆。
若严湛的军队能壮大到让刘璋的援军无法吞下,那么对峙一小段时间后向严湛进言再使一些小手段让严湛主动向刘璋提出和解,刘璋定然会妥协,到时候严湛只要找几个替罪羊推出来平息公愤即可安然度过这个危机。
只有严湛不被刘璋定义为反贼,梁峰才能动用刘璋身边的一些关系出面,既保全性命又不失富贵。
先朐忍受压等于刘璋受压,梁峰必须要保证严军要对朐忍施加足够的压力,此外开始时梁峰并未脱离危险,所以他颇为尽心的为严军出了不少力,保证了严军的战力,也让严湛认为留着自己有用。
但又绝不能攻下朐忍,因为只要朐忍未失,永宁和巴西两郡就保持观望,一旦攻下朐忍两郡则会感到威胁,那他可控制不了之后的局面了,尤其是永宁的军力可不是严军能对抗的,而且朐忍的情况他再了解不过了,拿下朐忍对严军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要分兵驻守,拉长战线就要拉长补给线,以严家现在的补给能力那就是自寻死路。
断了朐忍的粮道之后,梁峰正为如何收力愁呢,没想到严通的老毛病犯了,就如一场及时雨,让梁峰极为自然的脱身事外,静静等着双方都耗尽力气,最后逼迫刘璋不得不遣使谈和。
不过这个平衡点可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守军的意志比想象中的弱很多,严军多次突破了城防,幸好严军作战缺乏协同才未能真的攻下城来。
更加幸运的是,严通几天前被流箭射中身负重伤,在这关键时刻严通也不敢让那些无能之辈替代,不得不再次依靠梁峰,梁峰这才在攻城之际将严军收放自如,三天前更是顺利伏击了巴西郡的援兵,离他的目标更近一步了。
梁峰听到严通的话心里咯噔的猛跳了一下,不过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平复了情绪,回身上前施礼道:“末将在,请将军吩咐。”
严通吃力的坐起身来,犹豫再三才开口说道:“军粮将尽,我军危矣,还请将军再施妙计攻下朐忍救我一救!”
梁峰苦笑一声,望着严通像是望着一具尸体,心中暗暗鄙夷,面无表情的答道:“末将实在无计可施,再不退兵......,还请将军早做决断,切勿自误。”
严通有些激动,紧握着双拳微微抖,艰难的说道:“通年少轻狂,往日多有得罪,还望将军大人大量多多,多多包涵,望将军救我大军于水火之中,日后我甘愿为副,听从将军号令。”
严通从案上拿起印信举到梁峰面前,可梁峰却看也未看一眼,仰天长叹道:“粮草乃大军命脉,命脉不存即便孙武复生亦无回天之力,请将军从速退兵,保留些精锐以图来日东山再起,末将言尽于此望将军三思,告辞。”
说罢梁峰略一拱手大步走出帐去,而严通则手按伤口颓然倒回榻上。
梁峰怎么也想不通五千兵马为什么如同泥人木偶一般任由自己亲自布置的白泉大营被烧成白地,只能是内奸所为,可守营将官全部是严家本族子弟,谁会是内奸?
可现在粮草被付之一炬已是铁一般的事实,虽然不知原因何在,可还是败了,梁峰望了一眼朐忍方向,无可奈何的回到自己的帐中躺在榻上闭上双眼。
败得太糊涂了,关键是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主动,梁峰感到深深的疲倦,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着严通的决定,若其顽固不化执意要攻下朐忍,那么他只好准备找机会逃走向官军投降,多花费些金银想办法找刘璋身边的一些有交情的文武替自己说情,保住性命应该不难。
如果严通能听自己劝告立即撤兵,保住主力退回鱼复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严湛落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定然会顽抗到底,毕竟还有两三万兵力在手,而刘璋则不会让赵笮和庞羲一家独大,双方互相掣肘也不会对严军造成太大威胁,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梁峰猛然睁开双眼,从榻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