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筹面色一变:“楚王妃……”
他来这一趟,心里明白接不回裴笙的,她现在气头上,定然是不可能轻易回去,所以,主要是想让傅悦帮忙劝说一下,哪怕劝不回裴笙,让裴笙见见他听他解释也好。
傅悦淡淡的看着云筹,又道:“云筹,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的城府很深,我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自问看透了很多人,可我却始终看不透你,当然,这些对于一个人来说不是坏事,但是,你的这些计谋若是用在感情上,那就不一样了,阿笙是个单纯的姑娘,她没有那么多城府心计,或许也永远学不会这些,我们所有的人都没办法陪着她一辈子,而她的夫婿,却是要陪着她度过一生的人,而这个人,哪怕没有真心,也必须要拥有足够的诚意,你的真心我不否认,可你现在能为了娶到她就用尽手段步步算计,不惜以你表兄的命为踏板,以她的声誉性命和裴家的荣辱存亡为赌注的谋划她嫁给你,那将来呢?你对她情深尚可不顾一切的算计她,倘若有朝一日你真心不复,你会不会为了舍弃远离她再用同样的手段?到时候,她又该如何?”
这才是根本!
而她刚才在裴笙昏睡后一直在想的,便是这一点。
裴笙玩不过云筹。
人与人之间的情意,有的天长地久,有的却不过是如日光之辉,再如何炽烈刻骨,终将会有消散沉淀的那一日,都说世事最难料,这些事情都是说不准的,多少男女都是从情深痴恋一步步走到陌路犹如怨偶,并非她低估云筹和裴笙,而是信不过所谓人心,也信不过接下来的局势,所以,她很不放心,原本就早有担心等将有一日局面失控,裴笙会左右为难,如今得知这一切,更是不能放心。
一个男人情深时能不顾一切的算计,那等他厌烦绝情时,他一样能做到!
云筹面色寸寸破裂白,可还是红着眼目光坚定斩钉截铁的保证:“不会有这样一日。”
傅悦笑笑:“你说的不会,是你永远不会对她无情?还说你就算厌烦了也不会再算计她了?”
他咬了咬牙,语气笃定:“都不会。”
傅悦轻笑,摇了摇头:“云筹,你现在保证的这些,都不过是虚幻罢了。”
云筹愣住:“什么意思?”
傅悦淡笑,却神色恍惚怅然:“所谓时移世易,世事难测,以后的事情我们没有任何人可以预料得到,或许你现在觉得你不会变心,可这世间多少痴男怨女,一开始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的,结果能走到最后终得圆满的少之又少,你现在怀揣着一腔情深,可将来会不会变心,只有时间能证明,你现在做的再多的保证都无济于事,至于后者……你知不知道,人心是欲壑难填的,你得到的更多,想要的也就越多,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的,人心算计亦是如此,从你一开始算计她的时候,便注定了后者将永无止境?”
云筹张了张嘴想辩驳,却现,无话可说。
他对裴笙,确实是一场算计接着一场的,就连现在身上的伤,一开始也是为了算计她的心,他知道她对他有了情,可她却压抑着始终不肯面对和承认,所以,他在遇到那场刺杀的时候,灵机一动,就想着赌一场,他确实是赌赢了,可如今,纸包不住火,全部功亏一篑了。
傅悦走回上位置坐下,动作从容的捋了捋袖口,淡淡的道:“话至此处,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伤势未愈,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伤势加重,你死活我不在乎,可现在若是没命,麻烦的就是阿笙,就当为了她想想,别再任性胡来了,回去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做,想清楚了再说,至于阿笙,她现在暂时就在我这里了,等她醒来,我尊重她的选择意愿,后面如何,那是你和她的事情了,我帮不了你,她现在长大了,心性也足够成熟坚韧,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要什么,是否原谅你,只有她自己可以决定,这些我们都不能强求她。”
云筹知道,想要傅悦帮忙劝说是不可能了,傅悦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她不看好他和裴笙了,如今能做的就是让裴笙留在楚王府,等裴笙缓过来,让他们自行解决,今日想要去见裴笙也是不可能了,且不说裴笙不愿见他,就说人现在还醉的不省人事,见了也无济于事。
云筹心下黯然着急,却也没有多做纠缠,坐在那里静默许久后,就起身告退了。
他正要走,傅悦忽然开口:“裴家那边我已经瞒着此事,他们暂时不会知道,我希望你也尽量瞒着,最好不要惊动他们,免得让此事更加不可收拾!”
这件事说大不大,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矛盾罢了,可说小却也不小,因为这桩婚事牵扯的是两个家族,如今还有分崩离析的危机,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最好是先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