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棠睨了她一眼,唇角勾了抹嘲讽,“我爹娘若是现,我还能给你送过来?婶子快别多话了,弼哥哥一定饿坏了,赶紧……”
“这、这就一把米面够干啥的啊?”周寡妇瞬间冷了脸。
苏海棠皱眉,“够我弼哥哥吃的!”
周寡妇,“你啥意思?我吃啥?”
苏海棠朝她笑了笑,“周婶子,我家的米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委屈你,弼哥哥吃稠的,你喝稀的……”
“苏海棠!”
“周婶子先前不是跟我五婶子关系不错吗?她跟我四婶子在村子里捣鼓了一个作坊,招了村里不少手巧的小媳妇老婆子和小姑娘去帮忙,工钱很高,有人一个月就挣了三两银子。”苏海棠笑笑,“周婶子刚好闲着,不妨去试试,三两银子足够你和弼哥哥几个月的开销了……”
周寡妇听到一个月三两银子,眼前一亮,再听到苏海棠说让她去干活,就有些蔫儿,摆摆手道,“我就算了,我除了会点针线,啥都不会……”
“作坊做的就是针线活。”苏海棠撺掇道。
周寡妇一愣,“真的?”
苏海棠点头,“我还能骗婶子吗?婶子的针线可比我五婶儿好太多了,五婶儿能干你肯定也能干!凭你和五婶儿的关系,再弄个领头的当当,轻轻松松三两银子就到手了……”
周寡妇连连点头,“我明儿个就去找你五婶儿。”
苏海棠见周寡妇听话,笑着点了点头,“婶子快去做饭,我去陪弼哥哥。”
李成弼在屋内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苏海棠进屋,他不着痕迹的将苏海棠打量了一番,苏海棠笑,“弼哥哥,怎么这么看着我?”
“棠姐儿……真是长大了。”李成弼脸色苍白的笑道。
苏海棠笑眯眯的走过去,“我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就及笄了,也该长大了。”
李成弼笑笑,拍了拍床头的位置,苏海棠笑着坐了,探手去摸李成弼的额头,“还是有点烫,弼哥哥怎么会突然烧……”
“许是心中憋闷,回来时天又凉,才着了凉。”李成弼苦笑着摇摇头,一副不想谈下去的模样。
苏海棠宽慰了几句,又与他说起她前段时间偶遇一个云游的和尚,拿了他的八字让那和尚算,那和尚说他是富贵命,以后定能飞黄腾达,位极人臣的。
李成弼眼睛亮了亮,旋即又暗淡下去。
这样的话,苏海棠换汤不换药的说过好多遍,说的他都有些麻木了。
他长叹一声,苦笑,“飞黄腾达?位极人臣?我现在连参加科考的资格都没有,又被岳家设计陷害,沦落到靠一个女子接济才能喝上一碗热粥,还谈什么前程……”
苏海棠自然又是一番安慰,“……弼哥哥只要相信我就行!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李成弼看了苏海棠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村子里的事,李成弼引着苏海棠说起苏家四房与五房合伙开作坊的事儿。
苏海棠脸色微冷,“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苏木槿给出的主意。找了村子里一些手脚利索,针线活、绣活好的小媳妇、小姑娘和一些闲着没事做的老婆子,做一些模样不一、长短不一的布娃娃,拿到外面去卖……弼哥哥在镇上没有现这样的铺子吗?”
李成弼摇头。
他还真没现。
其实,不是他没现,是苏木槿压根就没在金水镇开铺子。
那些做好的布娃娃被苏木槿直接运去了江宁府、江南府这样的富庶之地,当然,京都顺天府也没有放过。
她最初给布娃娃的定位是各阶层都能卖。
后来,与林夕颜通了信,林夕颜提议只走高端,不做低端、底层客户群体。
林夕颜的分析是:低端、底层的需求量小,即使看到好看,真正买回去的也只是少数,更何况,这类人大多都是针不离手的人,看到样品,比葫芦画瓢,也能做个七八分像的布娃娃出来。
不如,直接舍弃这个阶层,只做高端。
力求,精美、细致、万里挑一,一款布娃娃最多有大中小三个,让客户买到手就是限量版,独一无二。
如此刺激那些贵妇人、千金小姐的购买欲。
然后,半月上新一次,让那些跟风的永远都追不上他们。
苏木槿深以为然。
布娃娃一入顺天府,便卖空。
林夕颜暗下操控,将一款三个大小不一的布娃娃硬生生炒出了天价,等文殊兰从顾砚山口里得知苏木槿又搞了这么个副业后,顺天府的布娃娃已经涨到一千两一套。
文殊兰当时正喝水,看到一千两一套五个字,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苏三,你这是在抢钱啊!”
苏木槿无语,她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她只是单纯的想帮一下四叔他们。
可显然,不但没帮到,反而给他们惹了麻烦。
有这么个摇钱树在,老太太虽然不敢再随意骂四婶了,四房的几个孩子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但他们挣的银子也哗哗的往苏老太太手中流去了。
每次苏老太太来要银子,袁氏都忍不住肉疼,肉疼了小半年之后,终于爆了。
“你五婶儿因为银子跟你奶打了起来?”李成弼挑了挑眉。
苏海棠点头,唇角勾着嘲讽,“我五婶儿那膀大腰圆的,一屁股将我奶挤坐到地上,脚踝咔擦一声扭了……”
李成弼若有所思。
苏海棠说的高兴,等周寡妇端了小米粥进来,才现自己呆的时间太久了,忙起身告辞。
等回到家,苏连华与沈氏正坐在正屋等她。
她心下咯噔一声,面上却带着笑意,“爹、娘,你们怎么不去睡觉?”
“你把家里的米面和兔子肉拿去哪了?”
苏海棠眉头一蹙,“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苏连华一拍桌子,厉声道。
苏海棠眼眶一热,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委屈的看向沈氏,“娘,我做错了什么?爹要骂我还要我跪下……”
“跪下。”沈氏看着她,眼底满是失望,“棠姐儿,爹娘不是瞎子。米袋跟面袋被人动过,家里除了我和你爹,就是你,兔子肉少了五六块,不是你,是谁?”
苏海棠眼底的阴鸷一闪而逝,该死,没想到两人如此警觉。
“跪下!”
苏连华又是一声冷喝,手中抓了两块石子,掷了出去,正中苏海棠的双膝。
苏海棠应声跪地。
“什么时候想到把东西送给了谁,什么时候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