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哥儿,茴姐儿,思姐儿……”沈婉姝一把抱住两个小的,呜呜哭了起来。
两个小的愣愣的被人抱着,双眸惊恐的瞪的大大的。
沈盼归已是半大的小子,个子拔高足有沈婉姝的身量,他眼中虽还有惊惧,但神情明显比两个小的好上许多。
见到亲人,他的眼圈也红了,“二哥,大姐,我娘她……”
沈婉姝的哭声一顿,沈启睿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沈盼归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我就知道,娘把我们都带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肯定是……二哥,家里呢?我爹呢?爷奶他们?大伯大伯母他们呢?”
“云罗、云绸,抱两位姑娘下去休息。”
云罗、云绸应了一声,两个小的却紧紧的揪着沈婉姝的衣角,沈婉姝心疼的又落了一遍泪,抬头看了苏木槿与沈启睿一眼,“你们说,我陪着她们两个去睡一会儿。”
两人点头,目送几人出去。
沈启睿才指了个位置让沈盼归坐下,然后将家里生的事详细说了,自然,也没有漏掉蓝氏的尸体被人送来县主府的事。
沈盼归咬着唇没让自己出声音,眼泪却一直没有停,“娘她……怎么这么傻!她这样,要我们兄妹以后怎么见二哥和大姐,我们……怎么对得起沈家列祖列宗?”
沈启睿缓缓别开了头。
苏木槿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娘在你们这里只是一个母亲。”
“我知道,可是……”沈盼归摇了摇头,“我爹对她那么好,爷奶,大伯大伯娘他们对她那么好,她怎么……怎么下得去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
沈盼归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沈启睿,“二哥,这是……这是我娘给我的,说让我见到你或者槿表姐的时候拿给你们。”
沈启睿与苏木槿对视一眼,沈启睿接过荷包,翻来覆去的看着空空略显破旧的荷包,不明其意。
苏木槿接过来,捻了捻荷包,眼睛微微一亮,去卧室拿了把剪刀,将荷包拆了,里面竟然藏着一封信。
沈盼归瞪大了眼睛,“难怪娘说要贴身藏好,原来秘密在这荷包里……表姐快看看我娘都写了什么。”
“嗯。”
苏木槿点点头,拿出信打开,一目看过去,眼睛登时就微微一缩,待将信上的内容看完,眼神已经冷的没有了温度。
“槿姐儿,四婶可有交代解药的事?”
苏木槿将信递给他,“原来,四舅母是杨家的家生子,有人以她父母兄弟的性命要挟她,所以,她才会那么巧的出现在沈家回金水镇的路上,才会那么巧的被四舅舅救了,以身报恩嫁给了四舅舅,光明正大的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李家落水,将我往下拽的那个婆子亦是杨家的人,与婆子接头的那个黑衣人就是四舅母,后来婆子不明不白的死了,乔三才再查不到黑衣人的踪迹……”
苏木槿闭了闭眼,几乎压抑不住心底开始逐渐泛滥蔓延的恨意!
苏宅大火是蓝氏做的接应,沈家中毒是蓝氏做的手脚,前世,这些人是都死了的!
都死了!
让人讨厌的恨不得去死的苏老太太、苏老爷子,张氏、苏连荣夫妇,白莲花炫弱的梁氏、性子耿愚孝的苏连富,万事皆清却努力挣扎活着的四婶与四叔,好吃懒做、说话粗俗的五婶与五叔,一群有着大小毛病的堂兄堂姐堂弟堂妹们……
都死了!
小时候将她抛上天,长大手把手教她功夫的姥爷;性格直爽,对她关爱备至的姥姥,疼她超过两个表哥表姐的大舅母、大舅舅,看到她就憨憨大笑的四舅舅……
都死了!
只有姝表姐那日非缠着二表哥去镇上打什么缀在鞭子末梢的银针,却因为在镇上耽搁时辰太久,出城时城门已关,不得已在镇上过了一宿,谁知道翌日回到家就……
那会儿,她虽然跟着夕颜姐在京都小露头角,医术却未达鼎峰,对百日醉一毒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哪怕千里迢迢从京都赶回,拼劲全力,依然也未能研制出百日醉的解药……
所以,前世这些人都是被蓝氏害死的!
都是被她害死的!
怕小表弟看到她脸上的狰狞,苏木槿背过身,双手紧握成拳,攥的紧紧的,指甲几乎卡进掌心,钻进肉里,那尖锐的刺痛好像扎进她的四肢百骸,可她依然不能阻止心中燎原一般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