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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强暴冤案

宁霏等人向温府告了辞,提前退出寿宴,赶往京兆尹衙门。

衙门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百姓,看见宁霏一行人往这边过来,纷纷让出路给他们进去。虽然不敢放肆到当着他们的面就议论的地步,但看他们的眼神里面,分明都是满满的议论。

京兆尹衙门门口有一面鸣冤鼓,京都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若有难以申诉的冤屈,都可以来这里击鼓鸣冤,京兆尹会亲自审理。

但一旦这鸣冤鼓被敲响,击鼓者不管为何事而来,先都要吃二十大板作为这击鼓鸣冤的代价。

二十大板下来,身体稍微差点的都要去半条命,所以鸣冤鼓并不经常响。只有那些真正有重大冤屈的苦主,才会宁愿挨这二十大板也要鸣冤,否则众人为了一丁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乱敲鸣冤鼓,京兆尹衙门就乱了套了。

这时候,鸣冤鼓前面的空地上正趴着一个少女,后面的臀部和大腿上隐隐渗出斑斑血迹,手里还死死地抓着鸣冤鼓的鼓槌。两个手持大板的衙役站在旁边,显然是她敲响鸣冤鼓后,已经挨过这二十大板了。

太子妃一行人走进人群,宁霏看见那少女,正是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京都的唐念兮,吃了一惊。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渊渟压低声音道:“你没给她下毒?”

“下了。”

宁霏也十分不解。唐念兮这种人就像是一株毒草,如果只是暂时把她折断了,而没有连根拔起的话,她迟早有一天还会在隐蔽的地方滋长出来,泛滥成灾。所以当初在唐念兮离开京都之前,她就给她下了毒。

按理说,唐念兮应该在回晋州的半路上毒。死虽然死不了,但会跟中风一样瘫痪僵硬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由人伺候。不可能还会回到京都亲自敲响这里的鸣冤鼓。

来温府通知宁霏等人过来的那个太子府下人压低声音道:“唐姑娘鸣冤,告的就是太子府,已经嚷嚷得整条街都知道了,不过具体什么事情还没有说,估计要上堂了才知道。”

这时候,京兆尹衙门里面已经升堂完毕,传来一声高喊:“传鸣冤者上堂!”

衙役们把唐念兮架进衙门大堂,太子妃一行人也走了进去。

京兆尹是史上最难当的官之一。一国之都天子脚下,街上一块牌匾砸死三个人两个都是权贵官宦,各方势力关系错综复杂。一旦出了案子,这个是某某大人家八大姑婆得罪不起,那个是某某公侯家七舅老爷招惹不得,稍微处理得有点不妥当,这个官可能就当不下去了。所以大元历史上极少有连任两年以上的京兆尹。

至于鸣冤鼓冤案,基本上是民告官或者小官告大官,双方差距悬殊,一般情况下难以伸冤,所以才需要鸣冤鼓这种东西。

因为案子出现得少,而且鸣冤鼓就在京兆尹衙门门口,一被敲响,附近一片大街小巷都能听到,每次衙门口都被围观的百姓挤得人山人海。

设置鸣冤鼓这玩意儿,目的就是要让百姓看到统治者的为民做主,笼络和稳固民心。民众关注度这么高,要是审案时再一昧偏向位高权重的一方,那鸣冤鼓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鸣冤鼓冤案比一般的案子还要难审,京兆尹最头疼的就是听到鸣冤鼓被敲响的时候。

太子妃等人进来,京兆尹更是满背后的冷汗。这一次的冤案居然还告到太子府身上去了,万一有个欠妥,就算太子宽容明理不报复他,他一个小小京兆尹把储君给得罪了,还能有好下场吗?

京兆尹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提高声音:“你敲响鸣冤鼓鸣冤,所为何事?所告何人?”

唐念兮从小娇生惯养,手指头上划个口子都能喊半天的疼,刚刚挨的那二十大板痛彻心肺,让她当场眼泪都冒了出来。要不是在她背后的人看她娇气,怕她连这二十大板都挨不过去,提前给她服了止痛药物,她现在早就晕过去了。

“回大人的话,民女所告为太子府。”唐念兮咬着牙,“告七皇孙强行玷污民女,不愿负责,太子府为掩盖七皇孙罪行,欲杀民女灭口。民女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本想自尽以全贞节,但实在是难忍冤屈,哪怕是被太子府报复,也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外面围观的百姓哗然。

七皇孙那个样儿,就是有女人给他送上门去,也是被他拿来当做喷壶浇花玩,怎么还会玷污这姑娘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真玷污了,太子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人,收进来当个妾侍就罢了,有什么不愿负责的理由。而且太子府也不像是会做出杀人灭口这种事的样子啊。

“肃静!”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声音里底气足了不少。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儿,这明显就是诬告啊,七皇孙和太子府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一查肯定就清楚了。

“你说七皇孙玷污你,太子府要杀你灭口,有什么证据?”

唐念兮取出一枚墨玉龙纹玉佩来:“这是七皇孙的玉佩,民女在挣扎反抗的时候,无意间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另外,民女还摸到他的后背上有一道一寸来长的疤痕,微微突起,只要查验一下,立刻就能分晓!”

然后她又伸出自己的左手来:“太子府给民女下毒,民女命大才侥幸逃过一劫,但至今仍未恢复,左手手指到现在还是僵硬无法伸直。民女问过大夫,民女身上还残留着未退的毒素,因此鲜血会带着青树皮一样的苦涩气味。民女可以现在就放一碗血出来,给大人明鉴!”

京兆尹听她说得有理有据,为难地问太子妃一行人:“这枚玉佩是七殿下的吗?”

宁霏和谢渊渟看到那玉佩的时候也有点意外,因为那玉佩真是谢渊渟的。

大元权贵富家男子都有在腰间挂玉饰的习惯,他没成亲之前经常带的就是这块墨玉佩,因为黑色的玉佩才压得住大红的衣裳。但成亲之后穿的多是青衣,相应地也会搭配白色或者深青色的玉佩,这墨玉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带过。

他对这些饰品物件之类,只要不是宁霏送的,一贯都不大上心。又不挂那个墨玉佩,谁会天天惦记着它,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唐念兮的手中。

墨玉玉佩本来就极为少见,前几年他经常带在身上,见过和认得它的人肯定不少,他这时候否认抵赖,显然不是明智的做法。

宁霏替谢渊渟回答道:“这枚墨玉佩确实是殿下的,但他已经一年时间没有带过,这一年里一直是收在太子府景云院的房间里面。京兆尹大人可以把景云院里为七皇孙保管衣物饰品的下人们带来,分开审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兆尹果然传了景云院的两个小厮过来,一问之下,都说这块墨玉佩在七殿下成亲之后就没有带过了,一直好好地收在箱子里面,他们平时没事也不会翻进去看,并不知道玉佩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没了,但七殿下这一年来肯定是没有带过这块玉佩。

“你们是太子府的下人,当然是为他说话了!”唐念兮争辩道:“你们的证词做不得准数!”

“他们的证词做不得准数,那唐姑娘的指控也只是一面之词,同样做不得准数。”宁霏说:“墨玉佩可能在一年前就已经丢失或者被盗,它可以因为任何原因而落在唐姑娘的手上,并不能证明就是殿下在对唐姑娘不轨时,唐姑娘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唐念兮激动地指着宁霏和谢渊渟:“那七皇孙后背上的那道伤疤总能证明了吧?要不是他意图对民女施暴,他贵为皇孙,民女哪来的机会看到摸到他裸露的后背?七皇孙敢不敢在这里露出后背,让大家看看背上到底有没有民女所说的疤痕?”

这一点也让宁霏两人意外。谢渊渟的后背上的确有一道寸许长的伤疤,是现在这个谢渊渟刚重生回来后不久,在九重门的一场战斗中被敌方刺伤的,太子府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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