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华和月含立刻心急火燎地往家里赶。进门后,保姆告诉他们:“你爸住院了,在联合医院呢!”他们又立刻往联合医院赶。在医院病房里见到父亲,他正打着点滴,母亲守在他身边。
病房里一片寂静。张慧见到他们,便轻吭道:“你们来了?”这时病床上的杨强也渐渐张开眼睛。用低沉声音说:“我可能时日无多了。”
张慧马上怒瞪着眼,眼角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我呸,你怎么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啊?”杨强终于说出他说这句话背后的原因:“我希望在我走之前能看一眼我那两个孙子。”
这原本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了,可是这个看似简单要求却让病房气氛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志华的情绪几乎走到崩溃边缘,顾不了妻子在旁边,也顾不上说话得罪父亲,还责备起了父亲:“爸,当初可是你们逼着我结婚的,你可知道我是一千个不愿意啊!”
志华的这话深深刺痛了月含的心,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在她最爱的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志华当着父母的面也能说出这种话,难道在过去十年里,志华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吗?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韩晓琪,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你的,你就不是给志华生了两个孩子吗?”
杨强没想到儿子既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一样:“你怎么说话的,你的意思就是在怪我吗?”
志华也被气昏了头,理直气壮地说:“当然,当初要不是你们逼着我结婚,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是你亲手造成我们一家人的不幸。”杨强越听越气,浑身抖,脸色铁青憋着气:“你......你......这个不孝的逆子,你气死我了。”
他伸出手来一巴掌打过去,可是手被志华抓住了,说:“这件事不怪你怪谁啊,是你害得我这么痛苦的。”志华会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让人意外。张慧赶快站出来,把志华拉开:“志华,你怎么和你爸说话的?”
志华斗气地走出病房。
杨强在一夜里积压的怒气如同火山一样爆了,他情绪犹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这个逆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我马上就去撞车死,我把公司的一半股份给你,然后再去死。岂有此理,我怎么生出这样一个不孝子,我马上就去死......”
医院外的走廊上,志华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心情忧伤而复杂。多少病人在医院里进进出出。
中午的太阳光猛烈地照在他身上,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么模糊。化成一片没有边际的虚无时,一声轻叹间,可以忘了花开之艳丽,忘了尘世之喧嚣。
他在心底轻轻地感叹:“晓琪,你和孩子到底在哪里啊,十年来,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无力地靠在墙上,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医院外的树荫下,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女人幸福地靠在男人肩上,孩子出“嘻嘻”的笑声,那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志华看到他们一家幸福样子,嘴角边上出现一个淡淡微笑。别离太久,思念太深,常常失落于无边的期待;当别人幸福出现在他眼前,过去的故事总撩起他无尽幽思......
通往阳江的车上,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听到开车时出“隆隆”响声。若祥一句话就打破车里的平静:“司机,麻烦停车,我们要下车。”
车子出“吱吱”一阵刺耳声音,接着是一阵剧烈振动,车子停下了。
若祥摇摇身边呼呼大睡的若妍:“若妍,快起来,别睡了,我们该下车了。”若妍慢慢睁开那沉睡已久的双眼,向车窗外望去,却是一片漆黑。
她惊讶地问:“哥哥,下什么车啊,到香港了吗?”若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解释道:“哪有这么快到香港,我们没钱了。过香港还要过关卡。”
若妍拍拍脑袋,使自己更加清醒一点,轻叹道:“这可要不少钱啊!”下车后,眼前乌漆抹黑的,让人分不清方向。他们是该往前走,往后走,往左走还是往后走。突然听到“沙沙”一声,大雨很快又倾盆而至。
大街上的人们都纷纷打起伞,纷纷加快脚步,一转眼功夫,大街上到处都堆满厚厚积水。若祥从行李袋拿出两件衣服,放在他们头顶上,跑进附近一家医院里。
一个小时后,雨量慢慢减少。若祥和若妍坐在医院里的椅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若祥在梦中惊醒他看一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