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酒自饮的王子献听了,顿时笑而不语。
李徽斜了他一眼:“大丈夫行事,不拘泥手段。而且,内宅这些小手段,未必毫无用处。仅仅只是试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若当真不愿悦娘与环娘参与其中,便自己与她们说罢。若是你能说服她们,我自然毫无异议。”
“……我若是能说服她们,还用得着与阿兄你说么?”
“明白便好。”
正月初七,荆王府宴饮。王子献并未拿到请帖,于是,李徽带着王妃独往。这一回,河间郡王来得格外早,彬彬有礼地与荆王寒暄数句之后,便借口对王府花园感兴趣,跟着荆王的长子去游园了。盯了他好几日的李徽双目微动,立在他身边的李欣亦是若有所思。
“你们次见到的,便是此人?粗略看去,确实相貌举止没有多少破绽。但若是再仔细瞧瞧,也可觉不少异样。常年居于下位之人,若想在短短一段时日内,假作上位之人,必定会有不自然之处。”
“阿兄说得是。不过,河间郡王显然/调/教/有方。仅仅不到十日,此人已经从六分相像,长进到了八分。若不是我告诉阿兄,怀疑河间郡王有异,阿兄是否能一眼就瞧得出来,他其实是另外一人假扮的?”
李欣沉默片刻:“在他刻意避开的情形下,确实不可能想到。毕竟,我无意与他走得太近,免得被他利用。”以河间郡王如今的身份,濮王府只能对他避而远之。若非刻意,他也绝不会对一个遥远的敌人如此关注。
“待到相像九分之后,若是没有任何人提前注意,还有什么人能瞧得出异常?——子献却注意到了,或许只能说,这便是天意罢。”李徽眯起眼,“再试探试探这位假王罢。我倒想知道,他看起来装得不错,若是遇到意外之事,又会如何应对。”
这种试探的好时机,自然该由李玮出面。至于李璟,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离得远些为好。不多时,同样逛着园子的李玮便“巧遇”了河间郡王。昨日求教不成,他今天自然格外热情,顾不得其他,便开始询问最近思考的诸多用兵疑问。
一些较为简单的问题,河间郡王便以讲述自己的战例来回答。待到他再追问的时候,他却开始避而不答了,转而道:“如今正在游园呢,咱们二人都是客人,可不能喧宾夺主啊。至于用兵之道,下一回再讨论如何?”
李玮自然也不会穷追不舍,微微一笑:“族兄说得是。既然咱们都是来看叔祖父家的园林,便有劳堂叔父继续了。听说荆王府园林这两年改建过一回,我久不曾回京,也应该好生欣赏才是。”
于是,二人结伴游园,期间又遇上了顽童以及莽撞的侍女等等意外。荆王长子不得不致歉,赶紧将他们送回了外院。待附近重归沉寂之后,不远处,悄悄藏在假山石中的王湘娘捂着冻红的脸,缓缓地退了数步,在长宁公主侍女的遮掩下,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在荆王府中,自然不能像濮王府、临川长公主府那般,随她们安排。不过,受了一个时辰的寒风之苦,却是值得的。今天的收获,简直能令人心神振奋。想到此,王湘娘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与长宁公主她们分享了!
正月初八,一位大长公主府宴饮,河间郡王称酒醉身体不适,来得迟走得早。因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李欣、李玮等人都颇为体谅,连声让他早些回府歇息。李璟还自告奋勇要送他回府,自然被他婉拒了。
当他唤着李仁离开时,这位少年郎从江夏郡王身边立起来,忍不住垂下眸,仿佛格外依依不舍。江夏郡王朝他轻轻颔,他才举步而出。那一刻,看上去依旧带着淡淡慈爱之意的河间郡王瞥了瞥江夏郡王,神色似有些复杂。
冷眼旁观的李徽望着江夏郡王和李仁,同样思绪连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