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不懂到底是谁那么无聊,在陈图教训下属时,用电话给我来个现场直播,烦躁莫名,我索性不想再去理会,把电话挂了一了百了的省心,可是我正准备掐下电话,一声清脆的咯咯笑声传入耳际。
我浑身僵了僵,脱口而出:“周琦?”
随着一个脚步声纷沓而来,陈图的声音渐行渐远越模糊,但周琦的声音却变得异常清晰,嘲讽依旧:“伍阿姨,我还以为你老到健忘了,不想你的记性那么好,居然记得我。”
莫名其妙的,我瞬间被这个傻逼激起浓浓的怒火,但想想陈图之前说什么那个我压根没见过的周总怎么怎么厉害,给友漫多少多少的订单,既然是这样我想我得原谅他有个傻逼女儿。我不得不强忍着火气:“你打给我,有事?”
又是一阵咯咯笑,周琦语气淡淡:“伍阿姨,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在陈图的办公室吗?我想你肯定猜不到,我告诉你好了。一大早的,陈图就给我微信,说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无聊,问我有没有空到他办公室来聊聊天,我就来了。”
她简直放屁!
用个膝盖都能想到,陈图绝对不是这种人,于是我不以为然地淡笑:“哦,是么?”
对于我这样淡然的态度不以为然,周琦轻轻一笑:“怎么,你不信?我就这样给你说吧,陈图他前几天去北京出差,给我带了个礼物。很闪很亮,他刚回到深圳,就迫不及待约我出来,亲自给我戴上了。不如我加你微信,让你看看陈图买的那个钻石项链,到底有多好看?”
也不等我有任何回应,这个周琦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尽管我不愿意相信周琦这番信口雌黄,但她能知道陈图买了个钻石项链,却让我分外讶异,这无疑于像是一大块石头,沉甸甸地往我的心头上压下来,我有些踹息不过来,只能握着手机,思路半停滞地陷入呆。
突兀的,我的手机颤抖了一下。
瞥了一眼,只见是微信上来了一条添加好友的信息。
我知道是周琦,我也知道我不该庸人自扰,但是我的手却不由心,它颤抖着点了一个通过。
我还没来得及点开周琦的朋友圈溜一圈,她已经接二连三给我了四张照片过来。
第一张,是一截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款式不算夸张,但却分外璀璨的钻石项链。
接下来的这一张,显示的是一只手捏着那串璀璨的钻石项链。那只手,我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认错,它分明就是陈图的右手!
骨骼处满满的凉意,我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一路往下点,第三张是陈图的手放在了白皙的脖子间,可能是他的手动得太厉害,以致画面有些模糊,可是我的心情却因此急剧下降。
怀揣着我根本无法形容的心情,我点开了最后那张刚刚缓冲好的照片,然后难过如同决堤的江河,不断地朝我鱼涌而来,我一个应接不暇,差点被拍杀在失魂落魄的沙滩上。
在这个迟来的画面上,陈图侧着脸注视着周琦,他脸上那些璀璨的笑容,差点盖住了周琦白皙脖子上,那条风格独特的钻石项链!
最让我绝望的是,他眼眸里面藏着的内容。
这些内容,曾经让我很熟悉。
在他第一次追我的时候,他每每看我,都是用这样的炙热的,热切的,看到我就像是看到全世界的眼神来看我。
每每他这样看我,都能让我获得越大的愉悦感和满足感,也让我有种想要伴随他天涯海角,即使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的冲动。
我曾经以为他这样的眼神,一辈子只会给予我一个人,可是我总是盲目自信。
我早就该想到啊。
我在上海给他打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周琦时,我就该想到。
周琦用嘲讽的话噎我,抨击我老,他不再维护我,而是张嘴闭嘴让我别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我就该想到。
那晚我们闹别扭,他不再像以前那般热切地哄我,他只用一条冷冰冰的抱怨的短信来回应我,我就该想到。
在机场时,他拿着手机埋着头聊得开心,后面周琦出现挽着他的胳膊,他甩开她的手臂,甩得不算是坚决,我就该想到。
再或者,我往前追溯,追溯到陈图带我到那个别有洞天的海边洞穴那一晚,他曾经那么正儿八经地说,他真的想跟我过一辈子,然后他又说什么爱情的最终归宿,不一定是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他早早为我埋下伏笔,可是面对他,我总是那么蠢钝和无知。
我有这么多次的机会,能不需要陈图亲口告诉我,就可以触碰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残酷的真相,可是我总是用自己的盲目乐观去盲目相信着,我和陈图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跌宕起伏后,依然能坚持着初心,携手往前,书写属于我们的天长地久。
可是原来这个世界上,顶顶不靠谱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天长地久。
爱情,它终有疲惫的一天。
而陈图,他或者早就腻了我这张脸,他兴许也腻了我的身体,可是他或者不忍我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经历过的这些跌宕,甚至我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弱点,都成为他同情我得理由,于是他用自欺欺人在我和周琦中拉锯,可是他内心的天秤,早已经倾斜得彻底。
或者他不自知。
可是他的眼神,骗不了我。
他深爱我时,怎么望着我,我刻骨铭心。
绝望来得如此轻而易举,就像是一场狂风暴雨,将我彻底包裹住,我以为我会啕号大哭,可是事实上我只是止不住的身体颤动着,最终从床上滚下来,蹲在地上,目光到处浮游着,找不到焦点。
在这一刻,即使我和陈图还有一纸婚书维系着,可是我觉得我失掉了全世界。
茫然不知道蹲了多久,躲鱼猫不知道怎么的不玩高冷范了,它从大厅里面摇摇晃晃地走进去,拖着它那蠢萌的小短腿,围绕着我晃荡了好几圈。
我像一个久病未愈的孤独患者,像是捞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捞住了躲鱼猫,将它紧紧团在怀里,我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我说:“躲鱼猫,陈图他不爱我了。他爱上别人了。可是他为什么不能干干脆脆地向我提离婚,你说他到底是为什么?”
回应我的,只是一声毫无情绪夹杂的喵喵声。
我的眼泪,终于奔流而下。
在我还没有完全将这些代表着脆弱,除了可以释放难过一文不值的从眼眶里面冒出来的涓流彻底禁锢在身体里,我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给我来信息的是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