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秀珍想了很久,最终做出了决定。是该去找兰如青问问主意了,万一那个陆明又跑过来逼着她说这科学种田的法子,自己不可能一味搪塞——毕竟听崔耀祖说,好像陆明是哪家大官的得力手下,民不与官
斗,若是他逼得紧了,自己自然只能将如何种田的法子说出来——先得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是?
生命是宝贵的,虽然她的生命重新来了一次,卢秀珍依旧还是觉得生命非常珍贵,只有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才会更珍惜眼前幸福而平淡的生活。
“嗯,是该去买点好菜,顺道打听下这事情了。”崔大娘没有反对卢秀珍去江州城这个主意,她现在也正是惶惶不安,急需知道一些相关情况。
崔二郎带着几兄弟在田间忙了一下午,总算是将窝棚给扎结实了些,窝棚里边用砖块切了一边,上头铺好了木板,再盖上一张床褥,权当就是床铺。陆明留下的那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多话,等着兄弟几个将窝棚加固以后,两人脱了鞋子朝窝棚里一钻,似乎没有打算再出来的意思。崔二郎站在窝棚边看了一阵,没有听
到什么响动,和几个弟弟相互看了一眼,扛着锄头篮子,转身离开了那里。既然人家不愿意与自己说话,自己又何必到那里杵着,虽然自小在乡野之地长大,可崔二郎却还没存那份趋炎附势的心思,人家来头大与他何干,只要不损伤了自家的庄
稼便是了,他才不想去与他们搭讪呢。“那个后生看上去真是不寻常。”两个脑袋凑在窝棚的竹片后边,透过缝隙朝外头看,崔二郎腰杆笔直,带着几个弟弟正在朝村里走过去,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可那张
脸孔看起来却颇有些不同寻常,全然不似农家子弟。
“可不是,他那几个弟弟,跟他好像不是一个娘生的,特别是中间那两个,小的还好一点,透着机灵气儿,中间那两个就跟他们的爹有些像了,木讷得很。”
被打留在青山坳,陆明的两个手下也有些懊恼,没想到竟然找了这样一桩好差事,每日里就坐在这田头盯着稻田看,这人都会被憋死。可这又有啥法子?陆明是老爷的得力手下,他要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也只能留在这里了,两人爬到窝棚口子看了看外边的天空,此刻已经是暮色浓浓,暮鸦扇动着翅膀朝
巢穴飞了过去,一点点金色的夕阳日影从它们扇动的翅膀落下,如同洒下了金粉一般。
“唉……”两人又些愁眉苦脸,望着远处的青山之侧,一缕炊烟袅袅升起:“也不知道这乡村角落里头的晚餐是啥。”陆管事给了五两银子的饭米银子,可谁知道这庄户人家会不会给他们吃玉米饼子窝窝头哩,五两银子一个月,他们随便拿出半两一两的来应付,其余的便进了自己腰包,
这可是挣钱的号机会。两人百无聊赖的在窝棚里坐着闲聊,说了些京城的趣事,闲聊间眼见着那暮色浓得化不开一般,栖凤山后渐渐的有一团模糊的影子从那青莲色的山峦处跳了出来,那影子
慢慢的明亮,一分又一分,好像有谁用笔刷蘸着荼白朝那圆盘抹一般,没多久,那盘子便格外的皎洁起来,就如一个缺了一角的玉盘挂在了深蓝的天幕上。
“今儿十二了。”
一个汉子抱了双膝,朝天空望了望,唉声叹气:“过几日就是婆娘生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着回去一趟。”
“袁迁,你又不是不知道陆管事的脾气。”另外一个扯了脚边一根草:“他说要你在这里呆到秋收就只能呆着,若是一定想要回京城,还得别被他瞅见了,要不是……”
说到此处,两人皆是默然。“我也知道,老爷现在心情不好,若是咱们还偷懒懈怠,被他知道了少不得会丢了这份差使,还不如好好蹲着罢,只不过是几个月吃不好穿不好罢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那个被唤作袁迁的又叹了一口气:“难得再去找这样的好主家,还是忍着罢。”“可不是。”同伙点了点头,伸着脖子看了看外边,此刻天完全黑了,空中的月亮显得格外的白了些,银色的月华洒在路面上,就如笼了一层轻纱般,夏虫在这静谧的夜里
吟唱着,清脆如那风中的铃铛。
“怎么还没送饭过来?”袁迁有些焦躁:“高寻,你说这家人是不是打算不吃晚饭了,这可不得把咱们给饿死哪?”“应该不会吧……”高寻犹豫了下,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确实听说有些地方因着家里穷,一日只吃两顿:“陆管事给了银子的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