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廊柱要有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支撑起大殿的画角雕梁,暗绿色的叶片下有着倒莲花,花瓣张张展开,看上去舒展平和,花瓣之下官员们分行而列,各色常服界限
分明,手中捧着的玉笏洁白光滑,反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金色日影,闪闪的亮。
大殿中央有一张大理石镶嵌金边的桌子,后边有一张金光闪闪的龙椅,椅子用的是紫檀木,中间镶嵌云母石,还有纯金打造出来的扶手,看上去金碧辉煌。
“皇上驾到。”司命内侍的声音尖细绵长,从侧门那处出来了一盏翠羽华盖,孔雀翎毛微微颤颤,上边有各色宝石压住,流苏长长垂下,差不多要触到那高高的冠冕。周世宗一脸苍白,
身子显得有些消瘦,由两个小内侍扶着,缓缓的朝龙椅走了过来。
群臣赶紧跪倒在地,待到周世宗的脚踏上龙椅下边的踏脚,坐直了身子,众人山呼万岁,脑袋低低,谁也不敢抬起。
周世宗扫视群臣一番,脸上没有半分喜怒之色,淡淡道:“平身。”群臣叩谢隆恩,站起身来,就听着那龙椅处传来几声咳嗽,开始还只是轻轻的咳了两声,可慢慢的这声响便越的大了几分,断断续续咳了好一阵,听着都让人觉得揪心
,那阵咳,仿佛要将肠子肚子都要咳出来一般,委实让人听了觉得有些心焦。
“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既然身子有微恙,不如在后宫歇息休养。”宗正景王乃是周世宗的叔叔,他听着周世宗这咳嗽之声,心里只觉有些不妙,若是说寒冬腊月的时节感了风寒,那是一回事儿,可现在这是五月天,如何会咳成这样?只
怕会是蹈了先帝的覆辙。先帝并不长寿,只有三十余岁便撒手人寰,周世宗即位时不过是一个十岁少年,先帝临走时召了几位顾命大臣进宫,交代了诸多后事,一双眼睛依依不舍的望着胡太后与
周世宗不放,这锦绣江山,娇妻幼子,如何舍得撒手!
当年先帝患了痨病,久治不愈,骨蒸干咳,拖得久了竟然咳出血来,现在皇上这病状看着,莫非……有些人的心已经开始在偷偷的朝那个方向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皇叔,朕不过是偶感风寒,算不了什么,现儿事情这么多,叫朕如何能放心在后宫休养!”周世宗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睛一扫,从群臣脸上掠过,有些人不由自主的将头
低低伏下,不敢接触他的眼睛。
“大司农……”
周世宗很不耐烦的将陆思尧喊出行列来:“这京畿地区种下江南种谷都说没有出秧,现儿又补种上一批,估计能收往年的几成?”一看到户部送上来的奏折,周世宗便觉得头大,他当了三十多年皇帝,早十年是胡太后与几位顾命大臣一力辅佐他处理国事,等到他及冠以后胡太后便正式退隐,后边二
十多年都是他自己主政,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先皇任命的几位顾命大臣里,有三位此时已经不在人世,还剩两位尚且在朝中,一位便是他的岳父,张国公张祁峰,当年先皇驾崩时他不过三十四岁,作为顾命大臣这重任来说实在太年轻,还有一位当年也是年轻有为,与张国公年岁不相上下,现在是朝中的辅,姓梁,为人耿直好强,周世宗十分仰仗他,故此他上过几次奏折要求致仕
,都被周世宗驳回:“梁爱卿身子健旺,还当为国效力。”
周世宗遗憾的是,张国公没有递致仕的折子,他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派个人去旁敲侧击一番。尽管张国公是国丈,幼年时也曾教过骑马射箭,可他一点也不喜欢张国公,从年幼的时候开始便不喜欢,随着他长大,这份不喜欢愈的重了,只是张国公管束自己府中的人甚为严厉,国公府没有出过什么把柄让他能捉住,另外胡太后总是死死护着张皇后,竟然一滴水都泼不进去,斗了一些年,周世宗累了,对于张府也就没以前那么警
惕了。都说功高震主,张国公的功并算不得有多高,周世宗为何要忌恨他,也非外戚专权,张祁峰自认为自己一向谨小慎微,没有什么地方让周世宗不高兴,皇上为何一定要针
对他,到现在他都没有弄得明白。
想来想去,他觉得肯定是陆思尧捣的鬼。毕竟陆思尧有个美艳无双的女儿,宠冠后宫封了贵妃,风头足足直逼自己的女儿张皇后——陆思尧绝对有那个心思,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扶上皇后宝座,故此他在皇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