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秀珍不满的看了崔二郎一眼,谁说她是柔弱女子了?她可一点也不弱!现在皇上召见,这可是个出去见识的好机会,他竟然想阻挠?怎么可以!“二郎,你且在家中照顾好爹娘,皇上召见肯定是要询问江南种谷出秧的事情,你虽然跟着我插秧种田,可其中缘由你弄得清楚否?你能不能向皇上解释清楚呢?若是你解
释不清,皇上生气龙颜大怒那该怎么办呢?”一连串的问题将崔二郎问得晕头转向,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方才站出来冲到卢秀珍前边,是因着以前听人说皇上好色,大嫂生得这般美貌——至少在他心里,卢秀珍
的美是没人能比得上的——指不定哪昏庸的皇上会看中大嫂呢,故此他决定要替卢秀珍挡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进京去!
可是卢秀珍这几个问题,他实在没法子回答,崔二郎站在那里,一张脸憋得通红,可就是不肯让开。
“唔……”宣旨使看着崔二郎这窘迫的模样,当机立断:“你又不是家主,你又啥都不知道,去了能有什么用处?我说啊,还是这个村姑跟着咱家去京城罢。”
旷知府赶紧出来打圆场:“后生,快些莫要再多说,好生照看你爹娘,你大嫂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崔二郎有几分郁闷,他看了一眼卢秀珍,闷着声音道:“大嫂,你可要小心。”“二弟,京城里住着皇上,这是太平盛世的皇城根儿,还有啥好担心的?今日是咱们家上梁的好日子,你可要将场面热闹点办起来,多多照看着家里的事,我去去就回来,
左右不过就是一天的脚程。”
“二哥,你就让大嫂去罢,你去了也说不清这秧苗的事情哇。”六丫在一边抬起头来,伸长脖子喊着:“你到家里罢,没你在家,我们都不放心哪。”这江南种谷为何只有她们家一户出了秧,崔六丫心里头现在大约也有了个底,肯定和兰先生脱不了干系,可是二哥不知道这事情哇,到时候说漏了嘴,给自家和兰先生招
来大麻烦怎么办?还是大嫂去好一点。
崔二郎转过头来,看到崔六丫那双渴盼的眼睛,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好,我留下来。”
说实在话,家里一大摊子事情,怎么着也得要有几个能出得力气上的人留在家里,爹娘今日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自己哪里还能想着出去的事情。
见崔老实一家最终做出了决定,旷知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咱们就走罢。”
卢秀珍朝宣旨使点了点头:“有劳大人了。”
说话很是得体,神态也极其自然,旷知府不由得暗暗赞叹了一句,这崔老实一家,也就这个儿媳妇嘴适合去京城,其余的人过去就怕惹出麻烦事儿来。宣旨使是坐着宫里的马车过来的,这马车比一般的马车要宽一些,故此根本进不来青山坳,只能停在官道上,这身材瘦小的内侍不会骑马,只能坐轿子,而最开始旷知府
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到了与青山坳相接的官道处方才现问题,只能让几个衙役到附近去借了一张竹子做成的躺椅,绑上两根棍子就算是一架竹轿了。开始卢秀珍跟着大部队走到村口时,看到了宣旨使的坐骑,实在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位内侍竟然是坐着这竹制的娇子过来的,这般俭朴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等及走到官道
一侧,方才明白原来这马车跟她见到的马车不一样,难怪这位宣旨使大人是坐着一架小竹轿子晃晃悠悠过来的呢。
“这位崔家的……”宣旨使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招呼卢秀珍才是,微微愣了愣:“崔家的,你能不能骑马?”
卢秀珍冲他甜甜一笑:“大人,喊我卢姑娘吧。”宣旨使看了看她的打扮,确实还是梳着刘海,可旷知府说她好像是崔老实的大儿媳妇,只觉莫名其妙,只不过这也不是他要关注的重点,随口应了一句:“卢姑娘,你是骑
马还是和咱家坐马车?”
“我骑马。”
这位宣旨使大人约莫五十多岁,枯瘦的一张脸,面白无须,卢秀珍有些不想与他挤一辆马车,尽管马车大,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宁可挑战一下骑马进京。没想到她大错特错,原来就听崔六丫说过江州离京城不远,可万万没想到骑马去京城简直是在受罪。他们替她选的马是一匹性子温和的母马,可依旧还是将卢秀珍颠得七上八下的,到了京城的时候,她抱着马脖子的一双手都酸得抬不起来,一张脸煞白,就连原来有的黄气都不见了踪影,头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总之,当她跟着宣旨
使走进文英殿的时候,卢秀珍那模样就是一个标准的乡下婆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用宣旨使提点,迈步进了文英殿,见着案几后坐着一个穿明黄色衣裳的人,卢秀珍已经跪倒在地,双手贴地,大声的喊出了她前世从电视剧上听来的台词。宣旨使站在一侧,心中不住点头,这村姑还真不错,被马折腾成那样还能喊得这般中气十足,果然是乡下人,命贱,身板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