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多想,但卢秀珍要开花铺,又让他心思活络了起来。
让那个唐知礼盯紧了她。
“既然两位大人这般慷慨仁慈,小女子不胜感激。”卢秀珍笑嘻嘻的弯腰行礼,抬头的那一刹那,偷偷瞄了下陆思尧。
那位大司农大人,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莫非真如兰如青所说,唐知礼是他的人?那自己便要格外小心仔细了。
第二日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阳光普照,一地的金光闪闪,跳跃斑驳,江州花市的青石板路面上仿佛有谁留下了碎金万点,明晃晃的刺着人的眼睛。进了花市不需走几步,有一家店铺大清早就有了人在走动,从半开着的门能看到里边有男有女,有些在搬花盆,有些用抹布在擦拭着什么,欢声笑语,站在街对面就能听
到。
铺面的大门之上有一块黑底烫金的牌匾,上边题着三个大字“芝兰堂”,门的两侧有一副对联:栽最奇的树,种最美的花。
“这是啥对联?”几个人围在大门之外指指点点,口中全是揶揄之意:“一点含蓄之意全无,这花铺的东家是从乡村旮旯里钻出来的罢?竟然请人写了这样一副对联,真真丢死人了,看着些
字雕得一等一的好,可是这对联……可惜,可惜!”
“可不是么?谁家对联不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这些?偏偏他家,上边芝兰堂有些古意,可这对联却是大白话,真是无知者无畏!”
“听说确实是个乡里人开的!”旁边有个店伙计模样的人嘻嘻笑着插了一句话:“我家老爷问过了,说是城西青山坳那边的,她家背后就是栖凤山!”
“难怪,我就说这乡土之气扑面而来,让人惨不忍睹!”有人摇头晃脑的叹息着:“这乡里人就是乡里人,怎么样也脱不了那一身的泥巴味道!”
“大嫂,这群人可真是讨厌,跟咱们村的刘三嫂子一样讨厌!”崔六丫将抹布一甩,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我出去将他们轰走!”
卢秀珍笑着一把拉住了她:“着急什么,嘴巴长在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原本她也想过要写一副比较雅致的对联,可脑袋瓜子里存货不多,想用财源茂盛那些又觉得俗气,更何况她现在还得要麻痹那个唐知礼,若是自己显得太与众不同也不好
,还不如就表现出一个乡下姑娘的本色来,用最乡土的话来写这对联。李尚工他们开始也并不同意到木板上刻这样一副对联,总觉得有些掉价,但是卢秀珍每日都将这对联念上几遍,他们就好像被她施了咒语一般,越听越顺耳,越听越觉得
这对联可真是好,本真直接说明店里卖的东西。
“不错,就这一副对联了。”李尚工拍了拍腿:“马上开工雕字!”铺子外边的人越来越多,聚集在周围都是在拿着那对联嘻嘻哈哈的在说事,有些人说话声音比较大,一字不漏的落在了卢秀珍耳朵里:“这对联也算是绝了,土得掉渣,这
花铺的东家也是村到家了!”
卢秀珍一言不,手里拿着抹布走了出去,眼睛朝着那群围观的闲人扫了一圈,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各位说得可真是热闹哇!”眼见着出来一个美貌女子,外头说说笑笑的人登时没了声响,都张大了嘴巴上下打量着卢秀珍,心中猜测着她的身份,也不晓得究竟是不是这东家的女眷,否则怎么会在
这个时候出现。
“各位爷,方才我听着众人说这对联有股泥巴味道?”卢秀珍笑得甜甜:“这泥巴味有什么不好么?怎么这般被各位爷嫌弃?”
“泥巴味是说你家这对联太乡土气了,难登大雅之堂!”有个秀才模样的人,晃了晃脖子,说得理直气壮:“赶紧告诉你父亲,快些将这对联给换了!”“这位大叔,请问这花草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又请问大家,你们吃的米饭又是来自哪里?”卢秀珍冷冷一笑:“各位,你们每日里头吃的东西都离不开泥巴味儿,却在我这店
铺门口指手划脚的,试问各位觉不觉得惭愧?若是说沾了泥巴味就是不好的,那请各位以后就不用再吃饭了,因为大米不都是田地里产出来的么,怎么会没泥巴味道呐?”站在铺面前边的那群闲人登时全呆住了,一张张嘴就如被勒住口子的葫芦,再也出不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