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可以取下面具了。”
兰如青笑容可掬,眼睛里俱是温柔之情,此刻他看崔大郎的目光不再是属下对上司的一种敬畏,有些爱怜,又有些感慨。
崔大郎的手指停在下巴那里,有些不敢置信:“兰先生,真的可以取面具了?”
兰如青点了点头:“是,快到京城了,你不须再戴。”进京城会有守城的兵士盘查,万一要掀开帘幕看里边的人,见着崔大郎戴着面具,只恐会生了疑心,在江州的时候他要崔大郎戴面具,是为了避免熟人相见会将设下的局
给坏了,离开了江州城,又有谁知道崔大郎的真实身份?
更何况现在是去国公府,如何不能用真面目示人?国公爷和一干至亲都等得着急了。
看着崔大郎缓缓将面具揭开,兰如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经过半年的时间,崔大郎已经从一个乡村后生蜕化成为翩翩佳公子,国公爷见了一定会高兴。坐在马车正位上的崔大郎,穿了一身银色的长衫,头上用白玉冠束,显得一张脸各外白净俊秀,他一双剑眉英挺,几乎要斜斜飞入鬓边,星眸灿灿有神,自有一种从容
态度,这样的人,或许就是天生骨子里带着一种高贵,哪怕是在乡村埋没了快二十年,可只要稍微擦拭雕琢,那份本质已然呈现。马蹄声誉车轮辘辘之声交织在一处,似乎踏在人的心坎上,哗啦哗啦的混响里,京城越来越近,掀开侧窗的软帘,就能见到远处有一线连绵蜿蜒的黑色城墙,被午后的阳
光照出了一层金色,明晃晃的闪着人的眼睛。
“公子,快到了。”
兰如青的声音里透着高兴,可崔大郎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马车离江州城越远,他便越有一丝慌乱,不仅是舍不得,更有一种疑惑焦虑。兰如青说大事将成,故此国公府决定让他先回京城去熟悉下环境。可这大事将成是如何判断的?毕竟只是一个将字,谁有知道以后的变故?若是有一个地方没拿捏得当,
事情不成,他与秀珍或许就此生再也无法相见了。
或许……他会是他们大事里的牺牲品,而秀珍却在江州眼巴巴的等着他回去。崔大郎紧紧的握住了拳,指关节都有些白,他蓦然有些懊悔,为何自己不在离别之前将面具掀开,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向秀珍揭露,若他真的不能再回到青山坳,至少也
要让秀珍明白,其实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良人。
“公子,没事的,国公爷其实人挺好,你大舅父张鸣镝是个厚道人,二舅张鸣清为人也不错,你不必太焦虑。”看着崔大郎脸上的变化,兰如青误会了他的意思,只道他在害怕见着张国公——毕竟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面,对方又是簪缨世家,对于这个才从乡村旮旯里出来不久的年轻
人来说,或许是会有一点紧张。
崔大郎微微点头:“兰先生,我知道了。”马车进城时并没有被特别盘查,守城的兵士们很有眼光,见着稍微好一点的马车自然知道是有钱人家,肯定会有碎银子打赏,不必过于刁难。灵燕从马车侧窗那里递出一
个银角子,兵士看着那嫩白的手掌,还道里头是哪家大户的女眷,也没多说话,一挥手就让马车从拱洞里过去了。
“公子,你瞧这京城多繁华,即便是中秋时分,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
兰如青掀开软帘看了看外边,京城自然是要比江州城繁华,此刻已经快到申时,正是人着急赶着回去团圆吃晚饭的时候,故此行人更多。
崔大郎瞟了一眼窗外,京城人多繁华与他似乎没太多关系,他根本不需要身边有这般盛景,他只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那已足够。
街道上车水马龙,马车走得有些慢,等着到了张国公府时,差不多已经是申时。
车子没有停在大门,赶着去了边门,门房一早就得了交代,见着兰如青从马车上下来,笑着赶了上来:“表公子来了?”此刻还不能向世人宣布崔大郎的真实身份,故此张祁峰对国公府的人宣称是国公夫人远房表妹的孙子,因着那位表妹对国公夫人曾有极大恩情,故此当她家道中落托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