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的苗圃弄得十分齐整,挨着栖凤山下边,用青砖砌出了一圈院墙,院墙比较高,故而看不到里边的树木,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谁家的院子。本来崔老实与崔大娘只想扎些篱笆的,可卢秀珍觉得该要一步到位,与其现在扎了篱笆防着鸡鸭进去啄食,不如切了院墙防着到时候他们家财了有眼红的想要进去偷盗
,故此索性又花了一笔银子,买了砖块请了村里的后生砌了墙。卢秀珍从外地引进了一批树木,请了一批村民来种树,挖个坑十文钱,青山坳里的人抢着来干,生怕卢秀珍不喊他们,树木第一天到,第二天就种完了,走之前还一个个
嘱咐她:“大郎媳妇,以后有这样的事情可别忘记了叔哇!”其实,这批树只是为了打掩护,卢秀珍和崔二郎偷偷的从栖凤山里又挖出了一批品种奇特的树栽了下来,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她家花铺的树是从栖凤山过来的。卢秀珍还
教会了崔家几个后生如何嫁接,那垂丝秋海棠就是众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芝兰堂生意不错,家里的事情也是顺顺利利的,小猪仔长得很快,过年的时候应该能出栏,崔老实与崔大娘心里头快活,做起事情来也有劲了。
不用卢秀珍交代,崔老实每日里必然要做的事情便是去苗圃给树苗浇水,这可是家致富的根本,他一点也不敢怠慢。
秋日阳光晴好,崔老实挑着担子晃晃悠悠的走进了苗圃,才给一排树苗浇过水,就听着外头有人喊他:“爹,爹,你快回去下,家里来客人了。”
崔五郎带着大柱二柱从外边走了进来,一手接过崔老实手中的瓢:“爹,你且回去,这里有我在哪。”
“还有我在。”二柱小小跟屁虫,赶紧开口应声。
崔老实笑了笑:“好嘞,你们把苗圃都浇一回,这边一排我已经浇过水了。”提脚朝家里走,心中寻思也不知道是谁来了?崔老实心中有几分忐忑,自从自家开了芝兰堂以来,青山坳过来巴结着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就连金大婶子,刘三嫂子以前在
背后嘀嘀咕咕说他们家不是的,这会子都堆着一脸笑,时不时的跑过来问看要不要帮忙:“花篮什么的还要不?我们家汉子有的是力气,苗圃干活少人只管招呼一句!”
崔老实与崔大娘谁都不敢得罪,只能用商量好的说辞将卢秀珍推出去:“这得跟俺家大郎媳妇商议,我们家的事情都是她在做主。”秀珍这孩子说话爽直,有什么说什么,她想雇什么人都自然有她的道理,从来也不讲什么情面,青山坳里那些长舌妇都不敢得罪她,只要他们俩说到“大郎媳妇”来定,那
些人都马上变成了勒嘴葫芦。崔老实很羡慕卢秀珍这分气魄,他也曾想着自己能跟卢秀珍一般杀伐果断,可是遇着了事情他又没那气势说话,只能蔫巴蔫巴的站在一旁,好不容易说上一句话还能被人
抢白上两三句。
算了,只要家中有个当家的就成,自己跟着走便是了。
跨步进了家门,就见院子的大树下头坐着一个人,身边一张小桌子,上边放着一碗酒,还有一小碟花生米。
崔老实一愣,这人不就是那大司农府中的陆大总管吗?他上次称过谷子重量便回了京城,今日咋又来青山坳了呢?
“陆大总管!”崔老实心里头有几分紧张,走到了陆明面前,朝他行礼,那本来就有几分佝偻的背显得更弯了些。“崔家老爹,不必客气,快快请坐。”陆明站起来,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请崔老实坐下,那份神情,俨然有反客为主之意。崔老实有些放不开手脚,一双手在衣裳前边擦了
擦,拘束着身子慢慢挨着椅子坐了下来。
“崔家老爹,今日我来拜访贵宅,是想要来询问一件事情的。”
陆明一双眼睛盯住了崔老实,心情颇有几分激动,若崔家二郎真是他的儿子,那他……他捏紧了拳头,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见着他这般模样,崔老实唬了一跳,也不晓得为何面前这位陆大总管脸都红了,赶忙应声道:“陆大总管,有什么事情你只管问,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
“你家那个老二,今年十九?”
“是。”崔老实点头。
“他是不是五月生的?”
这是关键,他的夫人告诉他,孩子是五月初四晚上生的,春梅抱着孩子去寺庙里求些吃的,若是那时候遇到崔老实夫妻,该也是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