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宗低头看了看她,抬手让她起来:“卢秀珍,你且站起来。”
“皇上,咱们又见面了。”卢秀珍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坐在龙椅里的周世宗,心中暗道与上次见面相比,皇上又瘦了些,脸颊更红了。
“卢秀珍,听大司农说你种下的那些江南种谷丰产了?”周世宗盯住了卢秀珍:“你如实说来,可不能说假话。”“皇上,江南种谷与北方的相比,品种不同,种出来的产量自然是有所不同的,民女比较了下,江南种谷种出来的庄稼,每亩差不多是三百八十斤,而我家自留的种谷种出
来的,一亩地只能收到三百斤上下。民女特地还去村里的各户人家问了问,也走访了邻村,差不多都是三百到三百一二十斤一亩的样子,故此江南种谷确实不错。”
“当真?”周世宗眼睛一亮,听陆思尧说丰产与听着小村姑说丰产,那是两种心情,他更相信眼前站着的这个卢秀珍。“皇上,这欺君之罪民女可负担不起,种出来是什么样的结果便是什么样儿的,民女何必为了让数字好听冒着自己被砍头的危险?民女又不要升官财,为何要拿着虚假的
丰产数字来哄皇上开心?”卢秀珍睁大了眼睛望了一眼站在两边的文武百官,见有人眉目间依旧有不相信的神色,微微一笑:“各位若是不相信,来年请到青山坳跟着我卢秀珍一道下田干活,监督我
是否作假便知。”
陆思尧这下有了底气,站了出来道:“皇上,臣派了人在青山坳蹲了几个月,就在田头搭了个窝棚,卢秀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周世宗笑着点头:“这样极好。”梁辅见着陆思尧笑得开心,有些不忿,他站了出来走到卢秀珍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老夫原本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能人,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村
姑!京畿各郡都没有人能种出江南种谷,为何就是你种了出来?这里边若是说没有什么隐情,老夫是绝不会相信的。”
隐情?隐情难道不是种谷被人换了吗?卢秀珍的目光从那一排大臣身上扫了过去,那可是张国公的手笔呢!这么多大臣在这里站着,谁是那位张国公?皇上看样子快五十了,作为他的岳父,怎么着也该六十多了吧?朝堂上年纪上六十的大臣……嗯,竟然有不少呢,难道他们要将自己毕生的精力都贡献给国家,到了这般年
纪还舍不得致仕么?
“你这村姑,莫要东张西望,且回答我的问题!”
见卢秀珍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梁辅更是肯定了自己的主意,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问题,要不是她怎么不肯痛快回答呢?“啊?”卢秀珍将站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打量了一遍,回过头来朝梁辅笑了笑:“这位大人,所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京畿几个州郡的农人们都用了这江南的种谷,为何他们的种谷不能出秧,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打拼不够,要么是没有运气,我呢,是运气与努力都到了,又加上皇上洪福齐天,上天这才降下庇佑,让江南种谷能在
北方丰产,故此才会有这机会进京面圣,到金銮殿上与大人商讨这事。”
卢秀珍这话一出口,大殿上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这村姑竟然如此能说会道,既将自己赞扬了一番,又把周世宗捧到了天上,还没让梁辅失了面子,真真是伶牙俐齿!
周世宗听了,很是得意,连连点头:“说得不错。”
梁辅着急了:“皇上,水车,水车。”
被他这么一提醒,周世宗想起那水车的事情来:“卢秀珍,听闻你制造了一架水车,不用人力便能自己灌溉田地,有没有这事儿?”“皇上,这事不假,水车有人力辅助,灌溉更快,若是没有人力,只能借助风力和水流推动,速度就会慢一些了。”卢秀珍将地上的大包裹提了起来:“皇上,因着那水车太
大,民女没法子扛过来,现在拿了个模型来演示一番。”
“模型?”周世宗有些好奇:“什么意思?”“就是小一点的水车,可以摆着供人欣赏把玩,若是皇上喜欢,民女将这模型进献皇上解闷。”卢秀珍拎起包裹望了一眼大殿:“民女得找个通风的地方来让皇上与各位大人们看看这水车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