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自己选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喜和疑虑重叠在一处,脸色变了又变。这皇庄上的庄户,大部分都是官奴转化过来的,他们一直渴望着能有自由,不要被固化在这庄子里,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祖辈犯了过失,累及全家,他们有一条小命留
下来都算好的了,更别说妄想自由了。这些官奴们在田庄里生活了好几代,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耕作生活,昔日的荣华富贵早就已经褪色得只有一点点寂寞的影子,唯有在闲着无事可做的时候,那些白
苍苍的老者才会对着自己的孙子们说起陈年往事:“当年我们住的宅子可大了,比这个田庄都要大呢,家中下人就有三四百人,除夕团年饭坐到一处差不多有十来桌。”
“快些莫要再说以前了,我那时候听祖父说,每季都要添置新衣裳,金银饰满盒子都是,现在呢,过年时候能换上新棉衣就不错了!”
总有人来煞风景,过去的兴盛繁荣还没回忆完就被打断:“赶紧干活去,想再多也没用,过去了的事情就过去了,还能重新去做公子小姐不是?”这么多年下来,从最初的心高气傲到渐渐的磨灭了棱角,到现在的心甘情愿种田做庄户,这田庄上的人再也没有想过能重新回到自由之身,今日听着卢秀珍提及此事,忽
然也跃跃欲试有些心动。
“可以赎身?”众人面面相觑,很多人开始打起了小算盘,看看自家赎身要多少银子。
“是,你们自己算,五两银子一个人,这应该不算贵。”卢秀珍看着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心中感叹,自由真是宝贵,哪怕生活在最底层,也在想着要有自由之身。众人算盘打过,抬起头来望向站在前方小土堆上的卢秀珍,五两一个的赎身银子虽然不贵,可要一时半刻拿出一笔钱来也是为难,而且离开田庄去别处还能租到田地吗?
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关系到全家的生死存亡,当然要问清楚。
“主家,听黄伯说你打算只留一百多亩种地,那我们怎么能填饱肚子?”有人疑惑的望着卢秀珍,希望她交代得明白些。
“是啊是啊,没了田地我们该怎么活?”
祖辈昔日的傲慢,到了他们这里只剩为了活命而转变疑惑的卑微。“各位,你们只管放心,没了田地还有另外的事情能做,我会付工钱给你们。比如说现在我需要大家修一堵围墙,将那三百多亩地给围起来,等这围墙完工我就会给你们清
算工钱的。”“真的?有工钱清算?”众人都睁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好事,平常宫里要人出力去干活,都是直接派人将他们押着过去的,莫说是清算
工钱,就是饭菜都不管饱,这位主家可真是出手阔绰。“我说了有就是有,你们不必怀疑,大家想好没有,若是想留下来的,到这边过来到册子上按个手指印,现在就去领一两银子。”卢秀珍指了指捧着花名册站在一边的顾小
圆道:“喏,就在那边。”
庄户们相互看了看,有几个迟疑着朝顾小圆那边走了过去:“姑且相信一回。”不相信还能怎么样?自己离开这田庄又能去哪里?脚底下没有半寸地,到哪里去都只能是受制于人,还不如就在这里试试呢,这位主家的面相看上去和气,应该不是那种
凶狠苛刻的人。
有人带了头,自然会有人接下来朝前边走,不多时,陆陆续续的就有十来户人家在那边捺了手印,到崔二郎手里拿了银子。银子拿在手中,被秋日的阳光映得闪闪亮,站在一旁犹豫不决的人看了也有些心动,开始朝顾小圆那边走了过去:“到旁处去租田来种也是种,到这里也是种地,这庄子
的地肥好种庄稼,就到这里呆着吧。”没多时就有三十多户人家按了手印,还有七八户人家凑在一处商议,嘁嘁喳喳的声音很小,但卢秀珍还是听到了他们在提借银子,看来这些还是有亲戚可以依靠的,人各
有志,她也不想强迫他们一定要给自己干活。
卢秀珍走到顾小圆身边,将将花名册拿了过来看了下,笑着道:“那明日我便让人运砖过来,还请大家做好准备,快些将那围墙砌好。”
“行行行,就听主家吩咐了。”
拿到银子的人都是眉开眼笑,若真能像主家说的那样,听起来也挺不错的。
那几家没有按手印的商量了一会儿,推举了一个人过来与卢秀珍说话:“主家,我们想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