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姓十营真的停下,对七族人的反应感到困惑。
徐础转身道:“我去与吴王谈判,必要说服小姓头目心悦诚服,不劳诸位动刀动枪。”
众人大惊,一惊这位徐公子胆子太大,赶来的第二天,与小姓头目只见过一面,竟然要去说服对方“心悦诚服”,二惊徐公子若是遇害,他们更没机会进城避难。
王颠马上道:“徐公子不可冒险,要谈判也是他们过来……”
七族人犹疑不决,徐础不想多做解释,说道:“必须是我去,只求一人与我同行,给我引见一下。”
王颠没敢吱声,其他人左瞧右看,荆州人承担不了引见之职,于是用目光谴责七族头目。
孟僧伦站出来,咬牙道:“我陪徐公子走一遭,千斤秤欠我一个人情,有他在,别人不敢真下死手。”
“有劳孟将军。”
两人也不骑马,徐础捧棒,孟僧伦配刀,并肩向对面大步走去。
“徐公子真有计划吧?”孟僧伦不得不问一句。
“放心,一切尽在我胸中。”徐础的确有个小小的计划,能不能成心里其实没数,只是逼到这个份上,多想不如多做。
小姓十营与七族九营都来自江东,观一面而知另一面,徐础的信心来自于此。
孟僧伦稍稍松了口气,“徐公子之勇,颇有令堂遗风。”
徐础笑笑,就他听过的传闻来判断,母亲的确很有勇气。
小姓十营只想进城抢夺财物,并不是真心要与七族战斗,因此见对方不肯退避,他们只好停下,正困惑间,看见两人走来,彼此宽慰道:“咱们人多,七族子弟胆小,新来的什么徐公子也是一样,看到没?他们这是来求和,待会连大头也不必留给徐公子了。”
小姓说是十营,大小头目却有三十几人,有人骑马,有人步行,这时都聚在一起,个个挺胸昂,轻晃手中兵器,要给客人一个下马威。
“待会让我说话,见到吴王,你悄悄给我一个示意。”徐础叮嘱道。
孟僧伦点对,他也的确不想开口。
徐础来到小姓诸头目面前,同样昂挺胸,目光扫视,不肯行礼。
对面有人问道:“孟将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孟僧伦只是微笑,不肯回答。
徐础道:“哪一位是吴王?”
立刻有人喝道:“吴王是你能见的吗?”
徐础慢慢以双手托举起棍棒,“有谁认得此物?”
那就是一根普通的棍棒,表面已有丝丝裂纹,价值全在两头的红绸与项链上。
众人不解,但是见徐础神态庄严,倒也不敢立刻贬斥,好一会之后,有人小声道:“听说降世王好像有一根神棒……”
徐础双臂举得都有些累了,终于听到这句话,立刻接道:“没错,降世王有一根‘通天徹地杀皇灭帝棒’,乃弥勒佛祖亲手所赐,法力无边,神见神避,鬼见鬼愁,人见人服。”
众人大惊,或信或疑,有人道:“就是这一根?怎么会到你手里?”
徐础放下手臂,仍然托着棍棒,“这不是降世王之棒,乃是降世王以杀皇灭帝棒的法力又造出的四根神棒之一,配之者号令一方,若有不从者,当受弥勒佛祖惩罚,生时妻离子散、众叛亲离,身受百创百病,痛苦哀号百日,死后也不得安宁,坠入十八层地府,遍受刀山火海、刀割斧锯之苦……”
徐础越说越夸张,听者无不变色,虽未全信,却不敢立刻质疑。
孟僧伦轻轻碰了一下徐础后腰,徐础顺势微微转身,在几名头目当中看到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年。
少年此前站在众人身后,这时露出一张脸来,显然比别人都要害怕,紧紧盯着那根棍棒,好像曾经被它狠狠打过似的。
徐础双手颤抖,逐渐激烈,像是控制不住手中的棍棒,脸上神情一变,厉声道:“此棒见不得虚假之人,你们当中必有虚妄不实者,此时跪拜还来得及,若是再晚一会……”
棍棒一头从徐础左手里脱离,直接对面众人,小姓头目吓得纷纷退避。
棍棒停下,正好指向那名少年。
少年扑通跪下,磕头不止,“我是假的,我是假的……”
徐础手臂渐渐停止颤抖,然后极费力地收回棍棒,“神棒念你初犯,且又诚心认罪,不与你一般见识。”
少年瘫倒在地上,徐础向众头目道:“你们得选一位新王,真正的吴王,若再行虚假之事,弥勒降罪,一个都不宽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