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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消息雪片般传来,如同一阵狂风,吹散五王营地中用大量笑话吹涨起来的士气,令整个事件看上去真像个笑话。
官兵终于大举出壁迎战,数量多到没有实数,只有前后不一的传言,信使一会说是一两万,一会说二十几万,待到流传营中时,又翻上几倍。
宁抱关要求诸王与他一同巡营,安抚人心,然后带上十余名卫兵,出营前去查看情况,留甘招守卫中军。
徐础回到自己的营地,重新排兵布阵、鼓舞士气,可将士们更希望吴王想出一条不战而胜的妙计,而不是鼓动他们进行一场恶战。
徐础努力多时,效果甚微,将士们像是一地落叶,被恐惧心所扫动,不由自主地要扎堆儿,好不容易排列出来阵形,就这样慢慢地被破坏。
徐础回头,看到东一堆、西一簇的兵卒,小声喃喃道:“非得杀人立威才行吗?”
紧跟其后的唐为天听到了,拍拍腰间的棍棒,“让我来,保管一下一个。”
徐础笑着摇摇头,“还不到时候,等宁王回来。”
他又登上附近的望楼,先看向中军营地,那里将士更多,也更容易混乱,甘招对此同样束手无策,宁抱关留下的一千骑兵挥些作用,列队奔驰往来,总算能吓住一些人,不至于令整座营地失控。
更远一些的梁王营地,只能望见旗帜,见不到人。
徐础又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弱点,他太缺少附众的本事,面对某一人时能够侃侃而谈,瞬间猜透对方的真实想法,一旦对面人数较多,他的猜测就总犯错误,说出的话往往不得要领。
宁抱关回来了,没有召集诸王与将领,而是直接面对中军将士说话,离得太远,徐础听不到宁抱关的话,只见人群蜂拥向前,很快哀声一片,甚至有痛哭声。
徐础一惊,他营中的将士闻声更是大惊,跑到望楼下向吴王询问,一些人干脆越营,要去宁王营里打听详情。
“诸位不要慌张。”徐础大声道,话一出口就知道,只凭陈词滥调无法安抚任何人,反而会令众人更加恐慌。
“官兵倾巢而出,很快就会到!”徐础抬高声音,向中军营里扭头看了一眼,那边依然惊慌失措,不知宁抱关在说些什么?
“倾巢而出是什么意思?”“官兵究竟有多少人?”“会不会被引走?”楼下出一连串质问。
徐础心一横,更大声道:“官兵数不尽,比咱们只多不少,而且兵强马壮,个个以一敌十。”
吴王营地里也变得哀声一片。
徐础没有阻止,就让将士们随意哭叫、咒骂——士兵一怒之下,什么人都骂,上至诸王,下至平日里的朋友,对望楼上的吴王更是不客气,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你不是号称神机妙算吗?快出个主意啊。”“我们被你哄来,就这么等死吗?”
少量吴国将士力保吴王,声音微弱,压不过外来的兵卒。
徐础坚持不开口,等到下方声音渐小,他才道:“往后看。”
将士们纷纷回头,却只看到更多的士兵,不明白这有何特别。
徐础伸手指向营地深处,“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想想官兵破营之后会对他们做什么。”
官逼才有民反,这些人太知道官兵的手段,一下子全安静下来,只有少数人嘀嘀咕咕,“多派些人挡在外面啊。”
徐础听到了这句话,大声道:“没错,让那些家中没有将士的老弱挡在外面,然后呢?官兵杀得起劲儿,士气更盛。而你们,一旦伤亡,父母妻儿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可之前我们打赢了啊。”有人抬高声音说道。
“你们打败的只是小股官兵,这回是真正的天成铁骑,十万大军,一个人身上的盔甲比你们十个人加在一起还要厚重,矛槊锋利,弓矢迅捷,你们当中会射箭的人有多少?”徐础信口道。
没人吱声了。
“要保住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官兵引向降世军,官兵再多,多不过降世军,大家合力,方有胜算。”
“晋王引诱官兵,咱们能做什么?”有人问道。
关于这件事,徐础不知解释过多少遍,可是临到战前,大多数兵卒依然糊里糊涂。
“官兵肯定会先来进攻这里的营地,咱们强硬些,让官兵攻不进来,让他们吃些苦头,晋王才有机会引走官兵。”
众人纷纷点对,他们终于听进去了。
“回到原处,所有人都回原处!”徐础迈步下楼,大步走进人群,“不想等死,就打一场真正的硬仗,此战若胜,人人有赏,此战若败,谁也别想独活,官兵不会饶过任何一个人!”
满营将士重新排列。
唐为天追上来小声道:“时候到了?”
“自有军法,不必你来动手。”必要的话,徐础真要杀人立威。
唐为天大为失望。
士兵的动作比之前哪一次都要快,徐础要来马匹,上马在队伍中穿行,时不时大声叫喊几句,以为不必杀人立威,结果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
一队士兵的前头,只有旗帜,没有将领,徐础不能装作看不见,以马鞭指旗,“这里是谁?”
“小刘麻子。”有人回道。
徐础记得此人,那是一名脸上有麻点的壮汉,来自梁军,力气和脾气一样大,但是却不胆小,不像是会临阵脱逃的人。
“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