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宁抱关走到门口大声唤道,立刻有几名士兵跑来,先瞥一眼太后,再看到宁王背上的匕,不由得大惊失色。
“将这个女人带下去,堵住她的嘴,但是不要杀她。”
“宁王,你背上……”
宁抱关扭头扫了一眼,“小伤,替我包扎一下。”
两名士兵拖走女官,到了屋外她还在叫嚷,劝太后自尽。
宁抱关在士兵的帮助下小心脱掉上衣、拔出匕,还好,女官力气不大,衣内的甲片又阻挡一下,匕透过缝隙,只刺进去一小截,令背上流血,却不致命。
宁抱关草草地包扎一下,遣走士兵,向太后道:“你没藏着兵器吧?”
太后摇摇头,移开目光,不看宁王袒露的上身。
女官的一刺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宁抱关胸中的火焰,却没有浇灭他的野心,“吴王想送你出城,但我不会允许。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去北城,从今以后,你住在我的营里,接受我的保护。”
太后还是摇头,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宁抱关问道:“你从来没出过皇宫?”
“出……过。”栾太后不是很肯定,每次出宫她都坐在凤辇里,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与在寝宫里没什么区别,还要更压抑一些。
宁抱关伸出一只手,“站起来,跟我走,这是命令。”
栾太后从不自己做主,连早餐想吃什么,都要委婉地提出来,宫女们若是为难,她也不会坚持。
宁王一声令,她不由自主站起来,却不肯迈步,不是不想,而是全身无力,勉强维持站姿而已。
宁抱关上前,将太后拦腰抱起,背上微微一痛,伤口似乎又流出血来,他不在意,甚至感到痛快。
抱着太后走出房门,宁抱关看到自己的妻子正站在院中,目光冰冷,带有一丝责备。
这是比女官的匕更冷、更多的一盆凉水,宁抱关双臂一松,现太后在下滑,急忙又用力托起。
栾太后为了维持身体平衡,不得不搂住宁王的脖子,也看到了院中的妇人,越地羞愧难当,干脆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这一切都是噩梦,她能早些醒来。
牛天女上前两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天成太后?”
宁抱关点下头,对妻子,他有分三尊敬、三分感激、三分畏惧,唯独丢掉了那一分夫妻之情。
牛天女不喜欢吵架,“你要带她去哪?”
“回北城军营。”
“然后呢?”
“然后……就一直留在那里。”
“官兵破城,你怎么办?带她一块逃亡,还是一块死?”
“她一个妇人,对守城能有多大的影响?”
“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枉称宁王。”
宁抱关不语,他当然明白,太后本人没什么用处,但是利用太后,能够换取官兵的信任,这是吴王诱兵之计的重要一环,没有这一环,义军就得与官兵以硬碰硬,伤亡巨大,胜算骤减。
“想当初,是我劝你称王,劝你离开降世王,另寻地盘。别人都以为你抛妻弃子,我也不辩解,因为我知道秦州宁暴儿胸怀壮志,不可受家人拖累,等宁暴儿它日归来,必是万人之上。”
宁抱关依然不语,手臂上的太后越来越显沉重。
“可你没去江东,半途而废,留在了洛州。也好,至少你建起一支军队,能与诸王平起平坐,就连降世王也对你礼让三分。你喜欢骑兵,我替你从俘虏当中物色合适的将领,你天生有带兵打仗的本事,好,我替你收集粮草,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你的好处,我一刻未忘。”
“我却忘了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几万将士陪你出生入死,就是为了夺一个妇人?吴王血气方刚的年纪,尚且知道适可而止,不以女色为念。堂堂的宁王,却迈不过这道槛吗?吴王有意传出消息,有意让你闯进皇宫,无非就是要让你出错,你是看不懂,还是明知而故犯?看不懂,你是个瞎子,明知而故犯,你是个傻子。”
宁抱关低头看一眼太后,心又绞了几圈,双臂忍不住用力,要将她塞入自己的胸膛,背上的疼痛让他及时清醒过来,慢慢松手,将太后放在地上,向妻子道:“吴王不除,必有后患。”
“嗯,但不是现在,吴王急于出头,就让他与官兵决战吧,咱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训练骑兵,这支大军才是你横行天下的利器,所谓的阴谋诡计,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看他们玩就行,用不着参与。”
栾太后站立不稳,必须靠在门框上才行,宁抱关看她一眼,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牛天女微笑道:“万物帝的妻子、小皇帝的生母,真是想不到——宁王若能打败官兵,自然还能将她再夺回来,何必在意一时小别?”
宁抱关扭过头,“我要的是天下,不是一个妇人。”
牛天女赞许地点头,搀住丈夫受伤的一边,扶着他往外走,心无波澜,她知道自己总能夺回丈夫,因为别人只看到宁王的过去与现在,她看到的却是未来。